,他就难熬到天明。但在干活儿的时候他不喝酒,不是他不想喝酒,是他喝醉酒就干不成活儿了,他只有用旱烟来缓解酒瘾。酒烟仿佛成了他的忠实伴侣,在醉意朦胧和烟雾缭绕中他倒也过得快活,至于真快活还是假快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不憨不傻,也懂礼数儿,也读过几天的私塾,斗大的字也能认识几箩筐,能看出来他年轻的时候还是挺英俊的,但就是没有媳妇儿。也不是他没有娶过媳妇儿,他在十八九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位漂亮媳妇儿,刚娶过媳妇儿还没度过新婚的蜜月,他就被队伍抓了壮丁,媳妇儿等了他两年,听别人说他死在了战场上,绝望的媳妇儿就改嫁了。后来他竟然瘸着一条腿回来了,是打仗炮弹把他炸昏了,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一条腿被炸残了,总是没把小命儿丟在战场上。他瘸着腿去外地找到了已经嫁人的媳妇儿,看到媳妇儿已经有了人家的孩子,改嫁的丈夫对待媳妇儿也不错,家庭也还和谐温暖,他也就无话可说了。媳妇儿与改嫁的丈夫对他倒也热情客气,媳妇儿无言的眼光里明显储存着他们往日的恩爱,媳妇儿就和丈夫高高兴兴忙着在家里张罗了一桌酒菜招待他。可他多喝了几杯酒控制不住了情绪,当着媳妇儿二婚的丈夫,鼻一把泪一把,有声有色地说起了他以前与媳妇儿的恩爱那些事儿,特别是他唠叨起新婚夜里他与媳妇儿互相说的私情话,甚至如何与媳妇儿的床笫之欢他都说得十分清楚。他的媳妇儿听着虽然眼泪汪汪唏嘘不已,但感到如此言语使人难堪尴尬,就悄悄离开了。媳妇儿二婚的丈夫听着忍受不下去了,一怒之下把酒桌掀翻把他赶出了家门,差点儿动起了拳头。从此他就再也不好意思去改嫁的媳妇儿那里了,但时常还老想着、念念不忘改嫁的媳妇儿,念念不忘与媳妇儿的恩爱情义。他与媳妇儿在新婚之夜使他血管膨胀的兴奋图景时常在脑际浮现,在他脑子里再也挥之不去,好像是用钢刀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记忆中。他走路瘸着一条腿很少有人给他介绍媳妇儿,偶尔亲戚给他说一个媒茬儿,他都与他原来的那个媳妇儿作比较,这一比较就很难弄成事儿了。其实,再好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没他原来的媳妇儿好,白天黑夜他就把烧酒当成了他原来的媳妇儿。有时喝醉了,就痛哭流涕地对着酒瓶说着以前与媳妇儿说过的亲密话语。他的情况村里的人都知道,这么多年人们看到他都会在背后唏嘘一阵儿,说上一句:“是乱世的队伍毁了他的一生呀!”
这时姓侯的老汉一边割蒲草,一边哼唱着酸溜溜的小曲儿在自娱自乐:
“小曲一哼人凉爽,想着美事儿心痒痒。
要娶媳妇儿娶仙女儿,蒲草棵里当洞房。
地上铺有青绿毯,天上借来蓝绸帐。
若是仙女儿肯下凡,芳草野地作鸳鸯。
搂着仙女儿弄那事儿,再添几招新花样。
比比俺那新婚夜,味道有啥不一样……”
第二二〇章 侯表叔的一往情深(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