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中十一年——
长公主的书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句飞燕宛如一只被主任遗弃的小狗蜷缩在角落里,可怜兮兮地用防备的目光看着另外两个人。
句阑看着狼狈却坚定地挡在句飞燕身前的句如渠,阴冷一笑:“我不禁在想,如若我是句飞燕,即便是成为了一个疯子也有这么一个人拼死护在她的面前。可我不是,我一个认贼作父的亡国公主,唯一陪我活下来的母亲却终究还是离我而去。”
句如渠很想说自己也会挡在她的身前,可当下的情形让她只觉自惭形秽,所以她只能无声地看着句阑,心痛得无以复加。
句阑见句飞燕那窝囊的样子就觉得解气,迈步向前站定在句如渠的面前,轻松地就卸去了她的力道将她桎梏在自己的怀里。
“我不会杀她。我不会让她去黄泉继续祸害我姐,她活该这样一生一世地疯癫下去。”句阑说完这句话,感觉到句如渠的身子变得十分僵硬。
“当然不只是因为如此,毕竟我现在可被你们的父亲软禁在皇宫里,生死皆由他掌控。我可没有人来保护,所以做事怎么也得思量思量后果不是吗?”句阑伸手挑起句如渠耳边的一缕长发。
“有我在,他不会轻易对你动手。”句如渠抬眸迎上她阴寒的眼。
句阑冷冷一笑:“他不杀人,可他诛心。句鸿俦用‘美丽二字当作我的封号,摆明了是在扎我的心。”
句如渠被她看得心乱,不堪重负地垂下眼帘。
蓝吟死前被句阑毁了容,句鸿俦事后封句阑为“美丽公主”可谓是嘲讽意味十足,每当人们恭敬地对句阑喊出“美丽公主”的称呼之时,句阑都会被迫想起她亲手刺向母亲的画面,这足以对她造成巨大的心灵创伤。
句阑见句如渠不愿说话,便也没有自讨没趣,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傍晚回到琨玉宫,孙栋诚诚恳恳地领着众宫人在门口等候,句阑随意扫了一眼,没看见大白。
句阑正欲询问,孙栋就开口道:“方才谢总监带来陛下想要见白白的口谕,将白白带走了。”
句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进了宫门。
方才在回来的路上句如渠已经将谢灼亭的事情告诉了她。当年句如升对谢灼亭一见钟情,排除万难终于抱得美人归,谢灼亭女扮男装以侍卫的身份留在句如升的身边同他厮混,在句如升被害之前怀有了身孕。
句如升担心句鸿俦无法接受身份低贱的谢灼亭与她肚子里的孩子,便将谢灼亭送到安全的地方待产,自己则是奔走在信任的大臣之间打算为谢灼亭伪造一个千金小姐的身份,哪知事情刚有进展句如升就惨死宫中。
谢灼亭咽下悲痛,九死一生将大白生下。为了大白能认祖归宗,她继续女扮男装留在宫中,面见句鸿俦,并声称大白是句如升与一舞女所生之女,句鸿俦仔细思量之下就将她留在了身边,命她将大白交给孙栋抚养在琨玉宫内,暂不对外公布大白的身份。
所以照谢灼亭所说的目前情况就是,句鸿俦知晓大白是句如升的女儿,知晓谢灼亭是句如升的贴身侍卫,但不知晓谢灼亭是大白的亲生母亲,也不知道句如渠与谢灼亭有联系,更不知道句如渠就在灼夭楼。
至于句如渠,她在擎川之变之后便与谢灼亭取得了联系,谢灼亭知晓她隐姓埋名藏在灼夭楼,所以常扮作医师同她汇报宫里的情况。
在句阑询问句如渠为何会在灼夭楼的时候,句如渠只是撇过脸去拒绝回答。
对此句阑表示在意料之中。
天中十一年九月十日——
离句阑向夏闲承诺的一个月之期仅剩两日,句鸿俦却一直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这十多天来,句鸿俦和曹在知多次召她去宵衣宫进行谈话,说是谈话实际上还是盘问,他们一会追问句如渠的下落,一会追问灼夭楼事宜,一会又追问她在边疆的事情,可谓是烦不胜烦。
句阑根本不会多透露一个字,每次都弄得这君臣两人无言以对。好在他们二人对她总有忌惮,只能做些口头上的功夫,不敢真正对她下手。
这期间句阑一直尝试着和外界联系,却屡屡受挫,每日只能和大白斗智斗勇来消磨时间。
她是个嘴毒的,每次都说得小姑娘眼泪花花转,时间一长,句阑乐得开怀胃口大增,整个人丰腴了些,反观大白却日夜委屈地哭泣,小脸蛋瘦出了一个轮廓。
这一天句阑依旧在以逗大白为乐。
“肉墩子,教你多少遍了,要叫我姑姑,不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句阑捏住大白脸上甚为可观的肉,威胁道。
大白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珠子恼怒地瞪着句阑,周围早就蓄满了泪水,她怒道:“可公主殿下是你的姐姐,你也没有喊她姐姐呀!还不是天天直呼人家的大名!”
句阑给气乐了,手上的动作愈发放肆。
曹在知的出现阻止了句阑的动作。他带着几名侍从,仍着一身高调的蓝色官服,阴气十足地站在琨玉宫的门口。
说他阴气十足,是因为他眼底乌黑,眼珠血红,不知多长时间没有入睡了。盯着句阑的眼神杀气十足,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将她生吞活剥。
“曹丞相。”句阑神色平淡地道。
曹在知呼出一口浊气,挂起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对句阑道:“渊清将军请,本相亲自送你回军营。”
句阑挑挑眉,气定神闲地出去了。
回军营的路上,即便是同乘一辆马车曹在知也尽量坐得远远的,一双怨气十足的眼睛看得句阑觉得好笑,他似乎有话要说,却不知为何一直没开口。
直到马车停在军营之前,曹在知只是敷衍地抱了一下拳,头也不回地离开。
“将军!”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句阑回头一瞧,就见得几个熟悉的身影。开口唤她的是夏闲,挺拔站着的是管向阳,一袭青衫摇着扇子的是杜到源,拄着拐杖脸上包着白纱的是张华?椤
几人都明显地清减了许多,或许是公务繁忙,或许是刑法加身,亦或许是担忧着她,这番变化都是因为她。
好在,大家都已平安度过。
鼻头发酸,句阑控制着自己保持面无表情走过去。
句如渠看着她颤抖的手,无声轻笑。
随后句阑在帐中询问是何人解决了此事。
夏闲道:“我和管向阳都在忙着操练士兵,从未离开军营半步。”
杜到源道:“陛下给我下了一道禁足令,从未离开杜府半步。”
张华?榈溃骸拔乙恢痹诮邮芸轿誓兀?游蠢肟?炖伟氩健!
那这就十分奇怪了,不是他们那又会是何人?
句鸿俦突然放她离开这其中必有原因,而且那曹在知很明显对她十分不满,但却强行忍着不发作,似对她有忌惮。
句阑蹙眉道:“那我们只好以不变应万变,就姑且当这次危机过去了。”
众人点点头。
这次危机来得突然,结束得突然,令句阑觉得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中作梗的人至少有两拨人,一拨诱她入局,一拨救她出局,而她身为事件中心的人物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句阑开始反思自己,开始细细琢磨各种她未曾关注的细节。
“小海。”句如渠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句阑被吓得惊呼一声,浑身紧绷。
她看着侍女打扮的句如渠,后者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令句阑顿时说不出斥责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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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chapter 6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