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清将军旧疾复发已卧榻多日,且不适应皇宫湿冷空气的她已在两日前搬回渊清府,朝中要事还是由其长姐陈涑流负责。
今日,距句如渠离开已是第十天。陈海阑从未下过床,不是因为她懒,而是因为体虚,从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她现在连抬个手都费劲。
为此阿苒已不眠不休几日研究其病况,可一切症状看上去似乎都是因为罹心蛊的存在。
“将军。”夏闲在这十日里已瘦了许多,但站在陈海阑面前还是显得十分圆润。
被褥平整地铺在床上,若不是陈海阑露出了一个脑袋不然根本看不出来被褥底下躺了个人。
夏闲看在眼里痛在面上,他知道自己忧思过重,但也知道他的忧思不及现在的陈海阑万分之一。
陈海阑缓缓睁开眼睛:“如何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有些精神。
“杨大人生命无忧,只是受了些轻伤。”
“杨小姐如何?”
“……属下无能,属下赶到时杨小姐已被□□致死。本来属下该照您的吩咐把杨大人带到渊清府来,但杨大人执意要回去参加杨小姐的……葬礼。”
陈海阑并没有很大的反应,但当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后神情已是十分愤怒。
“她要做什么?她到底要做什么!短短十日,兵部尚书被杀!镖旗右将军被杀!户部侍郎、郎中皆已被屠!朝中骨干大臣已去其四,如今又对曾经是陈国重臣的杨大人动手!她还想做什么?咳咳……”
气急攻心,陈海阑剧烈地咳嗽起来,单薄的肩胛骨仿佛快要把里衣戳破。
“将军……”
陈海阑用力咳嗽几声后捂住胸口,眉头也蹙了起来。她好像还想指责些什么,但难听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了回去。
“罢了。”陈海阑疲惫地倚靠在床头。
自七日前她醒来,将朝中动荡局势看在眼中,虽然她逐渐对陈涑流的暴力革命感到不快,但每每想到这个人是陈涑流便也生不起气来了。陈涑流是她的亲姐姐,而且她们二人的利益一致,处于怎样的位置她都不应该对陈涑流发脾气。
更何况……
陈海阑气息奄奄地闭上眼。她的病情已经处于最严重的阶段。终日无力,时时吐血,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给掏空了。
前几日陈涑流找来好些珍贵药材,虽然陈海阑服用后能下床走动了,但不用药就会变得更虚弱,任何仙丹对现在的陈海阑来说都只能算作是吊命,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力竭而死。
她若死了,这费尽心血培养的渊清大军该由何人掌管?这诺大的句国该以谁为帝?夏闲忠心却无判断力,管向阳机灵却无决断力,武将中再无能人,更别提在经历了句鸿俦之死、曹张夺权等几件大事后剩的这些中立但无声望的文臣了。
唯有陈涑流,只有陈涑流。从小到大她就被陈沛当作储君在培养,其眼界和手段怕是连陈海阑都比不过。虽然她体内毒素未尽,但好在还能多活几年,如今由了她去便就当作是让她提前熟悉朝政。
夏闲明白陈海阑的苦衷,明白她不会对陈涑流出手,只得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会依照将军的意思辅佐陈小姐。”
“辛苦你了……句如渠找到了吗?”
夏闲撇开视线,熟练地撒谎道:“属下已派人将擎川城以及周边城市全部封锁,手下人挨家挨户地搜过了,就差没把地皮给翻过来,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更何况她们还带着老人和小孩。搜,继续搜,发布悬赏令,把范围扩大到整个句国,务必要把她找回来。”数十日的毫无消息让陈海阑已经倍感不耐,她坚信句如渠不会放弃句飞燕,可事实还是出乎意料。
难道句如渠已经离开了句国?
就在她心烦意乱之际,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夏闲行过礼后便去开门,然后毫无防备地迎上了陈涑流的脸。夏闲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陈小姐。”
“怕我做什么?这几日和夏副将共事,咱们相处得多愉快呀?”陈涑流笑眯眯地踏进来,手上端着碗汤药。
夏闲只觉得身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疼,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手脚后才走出去。
陈海阑眼神微暗,任由陈涑流走过来牵住她的手。
“小海,你又瘦了。”陈涑流疼惜至极,端起药碗给她喂药,“喝药吧。”
陈海阑乖乖地咽下这碗掺了蜜糖的药。陈涑流熬的这药效果来得快,入口便立刻倍觉浑身舒畅,她神情轻松地问:“姐姐今日已处理好国务与军务了吗?怎么有闲心来这里给我喂药。”
闻言陈涑流慢慢放下汤碗,做出一副犹豫的样子来。
“姐姐有话直说。”
“小海,你说过会拥护我登基,对吗?”
“我说过,并且也会办到。”
“可我活不了多久了,这皇位怕是没有坐热就会……”
“不会的。”陈海阑坚定地打断她,“你会活下去,长久地活下去。你会是新帝,永远的新帝。”
 
第 131 章 chapter 131[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