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栎从基地里出来,搭上了公共轻轨悬浮列车,这条线路经过泥土巷子,也经过t的住所,他还没决定好要去哪里。
这种公共列车的速度远不及那些私家跑车,但是非常便宜,里面不设座位,只能扶着吊环站立,大量的吊环就像是鱼鳞一样长在厢顶,每一个吊环下都有一只手,大多又黄又粗糙。
中心城有大量的穷人,而最底层的,就集中在这种缓慢陈旧的公共交通工具里。
九点,正好是公共列车最拥挤的时间段,即使两侧开窗,车厢里依旧有散不开的臭气,这些人辛苦又贫穷,匆匆忙忙地挤进车厢,然后把自己的胳膊挂吊起来,便合住眼睛,歪歪扭扭地休息着.
车厢两侧的位置是他们最喜欢的,可以依靠着车壁睡觉,可能是他们一天中最惬意快乐的时光。
陈栎偶尔会用这种交通工具,他不修苦行道,没有折磨自己达成圣贤的爱好。一是他需要知道中心城真正居民的生活,让自己的认知平衡,以便保持清醒和冷静的思绪。
二则更为直接,他要去的地方,无论是“夜行者”还是“总督”都爱莫能助。
他在思索着梅少爷和t的事情,不知不觉列车便到达了“向荣巷”这一站,他跟着人流下了车。眼前是一幢幢细窄破旧的高楼、混乱肮脏的街道,人们或是垂着头或者仰着一张麻木的面孔,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坑坑洼洼的沥青地上,像是随时可能摔倒。
中心城大部分的街区为了能使悬浮车畅通无阻,都做了磁力地面,崭新而平滑。
至于“向荣巷”这样的地方,没有做的意义,没人会开着高级的悬浮跑车来这里,项目筹备官又能剩下一大笔钱中饱私囊。
陈栎按照t留下的地址,找到了这个街区最细、最破的一栋,他记得t说这是幢危楼,也确实没有夸张。
一个带着厚重老式立体环视眼镜的男孩正在楼下的垃圾堆旁张牙舞爪的比划着,时不时踢几脚垃圾也浑然不觉,显然正沉浸在电子游戏的虚拟世界。
陈栎绕开男孩,走进了楼道。
这幢楼只有一个狭窄的电梯和一条更狭窄的楼梯,楼梯口堆着大量的杂物,电梯此刻敞着门,能看到四个角落都是层层叠叠的秽物。
陈栎硬着头皮走近,一股腐败的恶臭猛钻进鼻腔,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这股浓烈的臭味和地下城比都不遑多让,但陈栎毕竟是地下城常客,咬着牙走了进去,按下楼层按键,屏气凝神等了片刻,电梯门也不见关合,他只好又走了出去。
一个穿着旧黄围裙的老妪拿着清扫工具从电梯对面的一户人家中走了过来,看到陈栎愣了一下,用略带沙哑的嗓音发问,“你是谁?不住这儿吧。”
陈栎摇了摇头,“我找人。”
“哦。”老妪没再说话,而是走进了电梯,开始打扫秽物,她的身材矮小佝偻,但动作很麻利,也不在意脏臭,埋头苦干。
陈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过了一会儿老妪清理下一堆秽物将畚箕堆满了,她回身准备去倒,陈栎从一边接过,老妪连连拒绝,“别,别,脏嘿。”
“没事。”陈栎拿过畚箕,转身跑到楼道外面的垃圾堆倒干净。
老妪背身去打扫着电梯,听到陈栎回来的声音,半扭过脸,打量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缓缓开口,“你找谁?”
“六楼那小伙子。”陈栎随口扯了个谎。
“哦,他啊,天天喝酒,他是欠你钱了吧,”老妪的声音哑而不尖,并不难听,“欠得多不多?”
陈栎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多。”
“我看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既然不多,那就算了吧。他老婆看不起病,两个月前就走了,真怕他想不开,哪天从六楼跳下来…”老妪突然住了嘴,“抱歉,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该瞎管你们的事。”
“没事,”陈栎摇摇头,只能继续把戏演下去,“我一会儿和他商量。”
老妪笑起来,“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陈栎听着觉得心里刺刺麻麻,这声“大好人”他着实受之有愧。
老妪又絮絮叨叨地说起来,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谁丢了东西,脱光自己衣服在院子里打滚哭嚎;谁穷得交不起房租,下个月可能就要露宿街头;谁中了某某公司的彩票,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还有谁前几天失踪了,听说是债务累累……
陈栎安静地听着,这些别人的故事,很难立即刺痛他那颗早已麻木不仁的心。
但是他想,自己活了颠沛流离的前二十几年,却从未尝过穷的滋味,也从未想过穷可以逼得人不知羞耻,逼得人流落街头,甚至将人逼上绝路。
他不由得想起rc曾经定下的,那听起来空想主义一般的最高理想——“为这个旧时代敲响丧钟”。他觉得体内的旧血突然如同滚油一般沸腾起来,心中的猛兽迎着暴雪竭力地嘶吼。
他又替老妪倒了两次畚箕,终于把电梯打扫干净。老妪气喘吁吁地用手抹着自己额头上的热汗,对陈栎连声道谢。
“夫
第 28 章 第 28 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