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又是一阵吵闹的铃声响起,总算是吵醒了睡梦中的安逸。
他忍不住朦朦胧胧从床上直起身,摘下戴了整整一夜的耳机,并将它放在身旁的折叠桌子上,在里面循环歌曲播放的一夜,仿佛如梦似幻般令他做了一场未曾有过的美梦,而且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便草草结束,甚至都没来得及梦见一个结局。
在他缓缓睁开眼的视线里,自己仍旧是在一间二十几平的出租房里,虽然面积很小,但却很干净,一张不是很大的单人床,一个折叠式的塑料衣柜,再加上摆在身边的一张折叠桌子,已然是这间屋子里的所有物件儿,也同样是安逸这三十几个春秋里,生命中的全部物件。
从生下来便是贫困潦倒的他,唯有终日活在不切实际的梦里,或是终日浑浑噩噩深陷在无数阴霾中,才能够勉强像是个人,像是一个普通人般站立在这个冷暖自知的凉薄世界上。
人们常说,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每个人都在过着不同的生活,但安逸却觉得不然。他一直都认为,生活富足,无忧无虑的人,每天所度过去的二十四个小时,才有资格叫做不折不扣的生活。
可他不同,他大学没上完就只能为了照顾自己生了重病的母亲,而退学回到家。每一夜都是在无数次咳嗽与叹气声中熬过,他曾经想要逃,逃离那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家庭,逃离那个让他已经忘了如何笑的家庭。但他做不到,每每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是那么坚强,那么积极乐观的与病魔作斗争,甚至偶尔还会逗他笑。
所以他做不到,所以哪怕他清楚自己今后不再会有好的未来,更清楚从此便以不再是少年。
但只要妈妈可以活下去,他也愿意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愿意接受如今的新身份,更心甘情愿向生活去低头。
然而,正当他告别了曾经的所有,也放下所有所有的梦而向生存低下了头。
只可惜,苦难从未饶过苦命人,几天前,他的妈妈还是因病过世了。
从那一刻起,他便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就仿佛被剥夺了生命中所有能找人哭诉的权力。
但即便无法哭诉,他也总是无时无刻的失声哭泣,哭累了睡,睡累了哭。就仿佛在耳机里一直循环播放的那首《丁香花》般,循环往复,从未间断过。
活了这么久,他也曾一直以为自己是内心非常坚强的人,但现如今,他明白自己错了。
这个世界哪里会有坚强的人,不过是每个人在背后伤心痛苦过后,又重新去笑着直面他人。
人类的悲欢,自古便从未相通过。
每个人所能够做到,也是唯一能够做到的,便是撑起身子,熬过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与阴霾。
即便从不会出现任何光明,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也仅仅只是拖着这样一副保质期不过百年的躯壳,踏过坎坎坷坷,艰难走向那一捧人世间的黄土。
可无论如何,人终归还是要咬牙挺过去,直到去成为那一捧黄土。
视线渐渐聚焦,微微有些失神的安逸,从痛苦中彻底清醒。正如同他曾经为了不让爸妈为他担心,长长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无论身处在如何境遇,人总要去善待着生活
第六十九章 就好像一场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