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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那句“听的时候……这里……感觉……有点……堵……”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柳如烟的心湖里激起了滔天巨浪,混杂着尖锐的酸楚、刻骨的惊悸,以及一丝微弱到近乎绝望却又执着燃烧的希望。
  他忘了歌,忘了写歌的背景,甚至忘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与绝望,但他的身体,他的灵魂,却依然诚实地对那份曾经撕心裂肺、几乎将他拖入深渊的情感重量做出了反应。
  “堵……”陆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想更精确地描述这种陌生的、沉甸甸的压迫感。他微微歪着头,看向柳如烟,眼神里的困惑几乎要溢出来,“为什么会堵?歌……不都是让人开心的吗?或者……像刚才那首《神话》,是……难过得想哭。但这个《吻别》……是堵……像喘不过气……”
  他努力地组织着词语,像一个第一次感受到窒息边缘恐惧的孩子,无法理解这种复杂而沉重的感觉。“是不好的意思吗?我……不应该喜欢这种感觉?”
  【天啊,他还问为什么会堵……因为那是你当年躺在病床上,以为自己要死了,留给烟烟的绝笔啊!!!】
  【烟烟要怎么解释?“因为这首歌是你与死神擦肩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的恐惧和爱恋”?】
  【他好可怜,连自己曾经承受过的巨大痛苦和求生欲都忘了……】
  【烟烟的表情……她真的要崩溃了……这比失恋的歌更残忍一万倍!】
  柳如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无法呼吸。她该如何向一张白纸解释濒死体验的重量?如何向一个健康的人描述生命在指尖流逝时的恐慌与不甘?
  “不是不好。”柳如烟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的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带着一丝颤抖,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沾满血泪的易碎珍宝,“有时候,音乐承载的情感非常非常沉重,不仅仅是单纯的快乐或悲伤。‘堵……可能是一种……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像一块无法搬开的巨石,让你觉得沉重,甚至……有些透不过气,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你……刻骨铭心。”
  她试图用最不带指向性,最模糊的语言去解释,避免触及任何关于疾病、死亡、绝望的词汇。“就像……你看一部关于生命挣扎的电影,心里又恐惧又悲伤,还有一种说不清的震撼……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陆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柳如烟怀里的吉他上,又缓缓移到她脸上。他的好奇心显然并未因此停歇,反而因为这扇被悄然推开一丝缝隙的、通往未知深渊的情感大门,而变得更加汹涌。
  “那你……”他再次开口,这一次的问题,更加直接地指向了柳如烟本人,“你唱这首《吻别》的时候……你心里,也会这么‘堵吗?”
  柳如烟的呼吸猛地一窒,几乎停摆。
  她何止是堵?
  每一次唱起这首歌,都像是被重新拖回那个昏暗的、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呼吸微弱。她记得他某次短暂清醒时,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的手,从枕头下摸索出几张写满了潦草音符和零碎字句的纸片,塞给她,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恐惧、绝望,却又燃烧着对她最后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爱意。
  “烟烟……”他当时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如果……我撑不住了……这……给你……别忘了我……”
  她看着那些仿佛用生命刻下的音符,那些断断续续写着“吻别”、“无人的街”、“迎接伤悲”、“你的世界”、“躲在你的梦里面”的字句,每一笔都像是蘸着血泪。那不是一首歌,那是他的遗言,是他以为自己即将熄灭的生命对她最后的呼喊和告别。
  后来,他奇迹般地挺了过来,漫长而艰难的康复期后,她整理并补全了这首“遗作”。在他身体彻底恢复后的第一场演唱会上,她选择将这首歌公之于众。那不仅仅是一次演唱,更像是一场劫后余生的宣告,一场对生命脆弱与坚韧的祭奠,一场对他们之间那份在死亡边缘淬炼过的、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爱的证明。
  聚光灯下,她唱得泪流满面,不是因为歌词的悲伤,而是因为回忆起那段炼狱般的时光,因为庆幸他还活着,因为感知到那份差点被死亡夺走的、过于沉重的爱。
  而现在,写下这首歌的他,忘记了那场几乎夺走他生命的病痛,忘记了那份绝望中的告白,用纯净无暇的眼神问她:“你唱的时候,也会‘堵吗?”
  这哪里是凌迟?这简直是将她当年那颗差点停止跳动的心,连同那些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一起挖出来,放在他面前,而他却茫然不知。
  【啊啊啊啊这个问题!烟烟你怎么回答?!】
  【会!当然会!为你堵!为你痛!为你害怕!为我们差点天人永隔而堵啊笨蛋!】
  【烟烟的眼神……她真的要碎成粉末了……

第91章 更美好的明天[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