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萼雪特意叮嘱过她,一则万事小心,二则记下织女纺织厂虐待女工的事实。
萼雪料定斯兵赛罗德私下里绝非良善之辈,何况如今棉纺织品出口日益增多,虽是能分的饼大了,可想吃独一份的人也多了,商道左不过是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若让这些外国企业在上海唱了主角,必会慢慢把手伸向政商两届,到时盘根错节,根深蒂固,再想铲除就难了,老爷在时,她没有施展拳脚的地方,加上老爷和宥维素来大男子主义,平时决不肯让萼雪插手厂子里的事,只是如今有不同,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到,又大权在握,她怎能不报当日之仇。
“要揭发织女纺织厂的内幕,还需得通过媒体,若只是一个小姑娘的只言片语,总是乏力!”萼雪在家思量着,想到了邱凤鸣,连夜写了封信,又包了两千大洋的红包连夜请人送到邱府,邱凤鸣看完信,又来了个电话,两人又是一番商量。
小花则在这段时间等待着机会。
一天下午,小花正在工位上梳棉花,瞥见旁边遛来了个五十岁上下的老头儿,老大一只酒糟鼻,红通通的,像百货公司圣诞节贴在橱窗上的圣诞老人,偏偏又是个罗锅,走路跟箩筐滚似的,不知是否因喝了点小酒,眼里都是红血丝,正在车间里来回巡视打量着。
见有个略清秀的丫头正低头在一口锅里捞蚕茧,便悄默声的凑到那人身后,拦腰一把抱住了她,还借着酒劲肆意轻薄起来。
“救命呀~!救命呀~!”那丫头又羞又恼,却打不着那老头儿,只一个劲儿哭嚷着。
小花刚要上前,歪嘴女人忙拉了她一把:“嘘~!别多事了,这老头是副厂长的表舅,皇亲~国戚!,别管了,再说他年纪大了,没能耐了,过过干瘾就会撒手的!”
其他人闻言,也都低了头,只忙自己手上的活计,权当不见。
小花见众人装死,又见那丫头哭闹得不行,忽瞥见不远处的机台上放了瓶老头儿喝剩一半的酒,便心生一计,捡起块石子儿掷了过去。
“啪!”那瓶酒摔了满地,一股子酒香气飘了满车间。
要知道,纺织厂的原料都是棉花,历来对生产车间安全标准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所有易燃易爆物是绝对不允许进入车间的。
怪老头当然也知道,一见那瓶酒洒了满地,有些已经沾染到了棉花上,便知道这已经属于安全事故了,要是哪里再蹦出个火星子,那一堆棉花烧起来,拦都拦不住。
想到这,心下一急,便把怀里的小姑娘丢开了手,着急去收拾那瓶酒。
“快走~!”
趁乱,小花拉着那姑娘逃回了宿舍。
细问才知道,这姑娘也是潭子湾的棚户,唤阿芳,才十六岁,一家老小从四川逃饥荒来到了上海,山遥路远,父母都死在半路,只余她和一个弟弟。
“小花,我看生产车间里的那个怪老头老不会放过我的,这次从他手里逃了,他还会再来的,唉!要不是为了养活弟弟,我就不来这里工作了,辛苦不说,还有这种老不羞盯着你。”阿芳说起来,便满心委屈,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小花眨巴眨巴眼,安慰道:“姐姐别怕,要是你真想解决这件事,那你帮我个忙!”
说着,便附耳向阿芳说了些悄悄话。
平日阿芳都把她当小丫头看,没想到听她讲完,倒吃了一惊,这小丫头心里居然这么多盘算,不过好歹能对付那老色鬼,故而面上转忧为喜,忙点头答应了。
这天,正是小花上夜班,从谭府回来的她拿回了一个大包袱,偷偷的塞在了床铺底下。
“阿芳姐~!”小花悄悄把阿芳唤了过来,又跟她说了今晚的计划,阿芳有些害怕,但一想到那猥琐的怪老头,便把怕的念头压了下去,只说按小花讲的做。
只见她从包袱里掏出了两瓶好酒,一瓶给了阿芳,又拿了两个馒头并另一瓶送来给老瘸子。
阿芳迟疑片刻,恨意还是战胜了恐惧,拿着那瓶酒,就往怪老头房里去了。
而织女纺织厂外,此刻停着一辆黑色的福特汽车,夜色中,那台车掩在深深地草丛中,像只蛰伏待猎的猛兽。
厂房里,歪嘴女人正在和中年女人打趣着:“让你们上回别劝,看吧!那小妮子,前儿还千推万拒,今天还拿了瓶酒主动上
第四十八章 织女纺织厂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