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山，寒鸦成群嘶叫，发出哇哇的凄厉声。
大恩寺山门台阶已无人打扫。
一只只仙鹤落在山脚。
玉华真人穿一身青色道袍，背负一把道剑，他的左脚落在阶梯上，久久凝视大恩寺的山门，却不愿意再多迈出一步，仙风道骨的道长眼中露出丝丝追忆。
“师尊。”
白玄素带领数十玉华山的弟子而来，恭敬的行礼。
玉华真人目光落在白玄素身上，那看亲传弟子的目光，带着些许的陌生。
回想这些年传道授剑术，悉心教导，从未出过差错，三年前，让白玄素下山入金陵，可谓名动一时，天下称赞。
但可惜……
白玄素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玉华真人不说话，他便无法将作揖的手抽回来。
“跟我来罢。”
玉华真人说完，已走上台阶，边走边道：“玄素可知此山阶梯多少台？”
白玄素心中一凛，以他的神识，快速一扫，心中已有答案。
“师尊，小重山阶梯共有四百八十阶，一重一百二十阶，大恩寺诸寺禅院二十四，每院之间增设十八阶，以图佛压道乘诸天之数。”
玉华真人颔首，继续向前，驻足赏景，感慨道：“此间风景一如当年，可惜如今已是盛夏之景，若是隆冬，天地苍苍茫茫，若是初春，迷雾叠嶂，若是深秋，红叶漫山，最是迷人，唯独今日入山，天是要下雨的。”
白玄素有些跟不上玉华真人的节奏。
前一秒，他还等待着师尊点评，以往传道授业，皆是借题挥毫，以浅显的事物鞭辟入里。
怎的突然变了论调，说着无关的风景？
莫非这台阶数错了？
亦或是有他未理解的深意？
白玄素紧跟其后。
神思恍惚。
“师尊，难道弟子方才所答有误？”
玉华真人推开山寺院门，回头看向玉华山的众弟子，语重心长的说道：“登山拾阶，一步一阶，方知上进之意，心有微而难践行，如同临水观月，玄素，演武场之事，为师颇为失望。”
白玄素闻言，忙不迭的跪下去。
“徒儿未能为天宗争颜面，请罚。”
“颜面？”
玉华真人眼中的失望一闪而逝。
“起来吧，不怪你。”
玉华真人随手一挥，大恩寺诸多寺院之门大开。
玉华山的众天宗弟子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隐约中，他们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和尚来迎？
白玄素早已看出门道，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大恩寺最近有不少僧人奔赴他寺，但守山之僧，也应该有百余人才对。
无人说话。
就连玉华真人脚步也加快了一些。
进入大殿，那一尊大佛前的香火依旧在燃烧。
蒲团上依旧坐着两名老僧。
但玉华真人已停下脚步。
他背上的剑隐约在震颤。
数僧死在门槛后面。
白玄素蹲下去检查伤口，小声道：“一剑殒命。”
说完，他迈步向前，想要检查蒲团上死去的两僧人伤口。
但他刚抬起脚，就被玉华真人伸手拦住。
白玄素不明所以。
玉华真人伸手摘叶，屈指一弹，数片叶子飞进大殿，叶子诡异般的被切成数片。
树叶宛若引发了某种玄阵。
丝丝剑气纵横交错。
在殿内发出铮铮之音。
嘶！
天宗弟子倒吸一口凉气。
以他们的阅历，虽然无法达剑之极境，却也有超凡的见识，佛殿内的剑气，完全是因为出剑之人的剑术，已经如山岳那般高不可攀，如同高山引水，激流万丈。
残余的剑意孕育出恐怖剑气。
“剑……剑仙？”
白玄素一脸难以置信，连声音也有些颤抖。
玉华真人平步向前，这些残留的剑气遇见他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玉华真人凝望蒲团上的两位老僧。
正是归尘与归虚。
他们被一剑封喉。
其余的天宗弟子也纷纷向其他禅院奔去。
片刻后，他们回来禀报。
寺内无任何活着的僧人。
白玄素统计后，带着颤音道：“师尊，一共一百七十人……皆是……一剑殒命。”
“不奇怪。”玉华真人神色平静，“剑仙出手，纵是戮一城武者，也不足为奇。”
白玄素嘴角微抖。
“剑阁柳剑仙为何如此？”
玉华真人瞥一眼白玄素。
“玄素，你为何下山后，连自己的本心都失去了？你心里其实早就明白，大奉出了第四位剑仙，你不愿意去说，是因为这个人不是你，或者说，大奉江湖的人，都以为下一个成为剑仙的人只会是你，现在你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对不对？”
白玄素后退一步，仿佛被戳中了内心，目光躲闪，“师尊，我……”
“你在剑道这条路上，越行越远了。”
第188章 道理只在剑尖上[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