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人，那家人不缺钱，要把老晏送进监狱，老晏带着晏文也，逃来了北京。”
“这些事情，都是孟幽原在医院里告诉我的，我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她也是南城人。”
“那天下午，我带了一些水果去看孟幽原。张树他们去执法局做笔录，病房里，只剩下我们两个女人。”
“她穿着病号服，侧躺在床上，阳光洒在床畔，她贴在光线边缘，纤瘦得像是一片边缘锋利的落叶，她怔怔地望着窗外，也不说话，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我进来。”
“我跟孟幽原也算不上熟，索性把水果放在床头，在旁边拿起报纸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觉得病房里实在压抑，一定要说些什么。我就开口问她，跟老晏怎么搞上的。”
“话出口的瞬间，我想起她刚失去的孩子，恨不得揪了自己的舌头。孟幽原脸上却泛起一些活气，她动了动身，把脸朝向我，‘想知道？”
“我冲她歪了下嘴，继续翻起了报纸，‘爱说不说，过了几秒，孟幽原在床头柜里摸索，扔了一张照片过来。”
“我拿起来看，脑海里轰的一震。照片上，孟幽原和晏家兄弟站在一起，都不过十几岁的样子，背后是一家工厂，刷着阔气的红字——南京红梅烟草厂。”
“孟幽原告诉我，她的母亲是烟草厂会计，三个人很小的时候便认识，老晏当年很嚣张，而晏文也身体弱又内向，跟她一样，成天吊在老晏旁边，很快形成“铁三角。”
“孟幽原说着，便冲我狡黠地一笑：‘光屁·股的时候就在一起，你说我们怎么搞上的？我把那张照片捏在手里，对着光细细打量。”
“阳光穿透他们彼此紧靠的身体，他们的脸孔，勾紧我的魂魄。照片上的老晏，穿着蓝色T恤和喇叭裤站在中间，眼眸一如既往的乌黑发亮，神情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明朗。”
“他一只手牵着孟幽原，另一只手揽着晏文也的肩膀，仰头笑得牙根都咧出来。”
“我盯着老晏嘴角的弧度，喃喃道：‘不像。孟幽原坐起来，盯着我：怎么不像？‘五官倒没变，只是这表情实在不像。”
“孟幽原冲我笑了一下，目光撇向窗外，：‘你们都搞错了，他们兄弟两的位置，你们弄反了。”
“我心里一冷，问：‘什么意思？孟幽原说：‘在厂子出事之前，老晏从来不是谁的影子，他一直是那个最耀眼的人。出事后，他来我家，我妈没忍住，把厂子里内斗的情况告诉了他，他当天就瞒着家里人去找财务主任麻烦，我拦不住，只能一路跟着。”
“‘他举着酒瓶进去的时候，我就站在那家门口发抖，后来我听到声音，大哭着进去，看见他站在沙发边上，溅了满腕的血，身上也湿透了，被热水烫烂的脖颈，冒着一股股白气。”
“‘那家人要送他坐牢，他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在这之前，他要把文也带出来，他要把这个从小就习惯躲在后面的弟弟推到光里，他甚至试图撮合我跟文也在一起，但是一个人的命，哪有这么容易改变？人心又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还想着要拯救别人。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小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还要别人来配合他，演这些乱七八糟的戏。”
“孟幽原说着，便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凄厉，直到捂着肚子浑身发颤，眼泪忽然涌出来。”
“她扭头对我说：‘张泉，你以后可千万擦亮眼睛，别像我一样喜欢上这么一个傻子。”
“我说好，我以后遇着什么人，一定带给她看，要是这人从头发丝到脚底板，有一点像老晏，我就果断丢了重找。她被我逗乐了，眼泪还没擦净，又捂着嘴笑个不停。”
“那天阳光非常充足，从树杈里伸进来，静静搂着她的肩。屋外的巷子里，有卖煎饼果子和各种炒货的摊子，吆喝声不断砸到灰蒙蒙的窗玻璃上。”
“我问孟幽原想不想吃，她摇头说不要，表情特别恬静。我就在心里想，这个女人，未来一定能做个好母亲。”
“短短几个小时，我们好像把小半生的话都说尽了，关于过去，关于未来，关于一切可能和不可能。我甚至问她，有没有给那个折的孩子取名。”
“她点点头，告诉我叫晏生，生命的生。”
“我问了许多个问题，甚至知道了那个死去的孩子的姓名，却还是忘了问老晏叫什么。”
第446章 【七十四】救世主?[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