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大清早就打发人来唤人过去,怎么这么闷?把窗户打开,炭还没有烧起来吗?到底是那个笨蛋……”一身紧身妆花缎的贝儿大步走进来,带进来一阵风。门外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堆积着老高,海棠树被雪压弯了腰,雪沫儿翻飞,屋子里的热气被吹散,混合着香的味道,弥散进房间。
顾惜惜支起头靠在床上,书放在胸口处,她微微的闭着眼,贝儿走进来卷起帘子问,“快到辰时了,大小姐是否起了?”
“恩。”她抬起手按了一下太阳穴,“雪还在下么?”
“是,下了一整夜。哎,这么大的雪,今年又不知道要闹出点什么?”
顾惜惜将书放在了枕头边,起身来,丫鬟将衣服递过来,顾惜惜一件件的穿上,最后将海棠色的袄子也裹上了身,结果递上了热帕子,她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脸,走到了妆台前坐下,由着司琪给她盘头发。
司琪的手艺很好,轻柔而灵巧,一会儿一个斜髻就疏好,年轻好动有不失稳重。顾惜惜觉得很喜欢,笑了笑,看着镜子印出了一张漂亮的脸,她的头微微一抬,竟显风华。
“老太太就会折腾人,知道大小姐前两日身体不爽,还把您大清早的叫起来,这不是存心找茬吗?”贝儿端了早点放在桌上,“有您爱吃的红豆粥。”
“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嗯,应该就着两日吧。”
顾惜惜心里有事儿,喝了两口就让人撤下,看看一边更漏里的时刻,“收拾一下,我们去见老太太。”
“是。”
路已经被清理出来,只是湿漉漉的,一脚踩下去,泥便沾在鞋上,顾惜惜微微的皱起眉头。贝儿撑了伞,遮住了雪,可雪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很多落在了披风上。
刚出院门,就看着个丫头鬼鬼祟祟,一看着他们就沿着墙角逃的不见踪影,贝儿却认出那人,咬牙切齿的问,“那不是斯琴那贱蹄子,昨晚又上哪儿浪荡去了,看我去揭了她的皮。”
顾惜惜抓着她,看着前边,“走吧。”
走出棠院还要穿过中庭,往西南一点,才到了老太太的住着的院子。老太太自称信佛,院子名曰,兰因。
院子前种着两颗如同芙蓉花的野树树是老太太花了大价钱从寺庙请回来的,不过她看来,这种树珍贵与否尚且不伦,顾惜惜觉得在别的山头就见过不少,不少平民将之砍下来当材烧。
因为冷,门房也不知躲在了哪儿,她径直走进去屋,正准备掀里间的帘子,里边却传出老太太的声音,“这惜惜啊,眼看过年就是十八了,那位也快二十五了,亲事的事一点都不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也不去问问吗?”
“儿如何去问?”
“怎的不好去问,你去觐见一下皇上,就说,这两家的亲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么拖着,算什么事儿,既瞧不上惜惜,那就一拍两散算了,咱也好重新给她找个新人。不过话也说回来,淮阳王这样的一位妙人,没对亲事上心也说得过去。要不是那丫头手里有两个银子,谁还看的上她?”
“娘啊!”
“知道了,她就你的心头肉,骨中血,不过你告诉你老娘我,淮阳王当初借口说等惜惜及笄成亲,这一及笄了,竟然又要说要为郑太妃守孝,我们这儿的规矩这哪儿有父亲在,即使这个父亲是皇帝,怎么能让孙子给一个庶祖母守孝二年的道理?何况我们这位高高在上的姑爷啊,足足二十有五了。”
屋子里短暂的沉默,顾惜惜眉间有几分不愉,老太太的声音又想起,“要我说啊这淮阳王玉人一样的人,又得陛下疼爱,听说将来可是要天生人的位置,哪儿瞧得上一土妞,不过谁叫苏家的银子海了去,娶她一个,这辈子就不愁吃穿,不过你说皇帝的儿子也稀罕那点女人的嫁妆,这做人做到这份上,也是……”
“娘,慎言!”顾向河忙制止老太太的话,“皇家的事情,岂可如此口无遮拦。”
“是,知道了。也是,你也不用担心,你这闺女让人占不了便宜,瞧着吧,你这闺女不声不响的,其实她才是个不好惹的狠角色,这么多年守着那么多银子,任谁沾了半点便宜,我还是她亲祖母呢,不对,她一奶同胞亲哥哥也没不得半分……哎哟……想起我就心疼,我那可怜乖孙儿啊,这么大的雪,你怎么就同意他出门,好好的公子哥,说什么历练,找个媳妇,生个重孙,继承我们顾家的门楣的才是责任——阿长……”
“老太太。”
第1章 祖母的幺蛾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