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站在屋子不远处的柏树下，芸卿看着那紧掩住的门，颇有些踌躇，都走到这儿了，可是要面对他的怒气，她还是不免胆怯起来。
她虽非自愿出宫，但此后却依着王爷，不，应该是存了要脱离那样生活的心，才在他回来之后，仍裹足不前。
是她有负当日的承诺，也难怪他……。
那一口血，他是真的伤得很重吗。
“吱”，门启开了，她见一个侍女端着饭食出来，皱着眉，从她这边经过时，见那明显没动几筷子的碗碟，她终于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姑娘，有什么事吗？”李育挡住了她，想要摆出公事公办的脸，心里却暗忖，主子等的人终于来了，难为他还要粉墨登场一番。
“我……，”芸卿不知如何说明来意，“麻烦……。”
“咳……，”珏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李育，是谁？”
“安王殿下。”
芸卿见李育一旁看着，也不好直呼其名，只是珏脸上没有什么好颜色，硬梆梆地扔了一句，“你来干什么，看我死了没吗？”
李育识趣地走了出去，还顺便关起门，才抹了把脸。
屋里的光线暗了下来，珏一脸不悦，眼睛像鹰般看着看着芸卿，仿佛想要穿过血肉，撕开内腑，看看她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珏……，”看着他许久未见的脸上充满了怨怼，芸卿竟突然放松了，至少，他依然看重自己不是吗，在他和自身之间，她的选择已经明了。
“别以为掉几滴泪就算了。”
芸卿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珏有些狼狈地捏了捏拳头，昨晚一夜未睡，虽料想到她今日必会过来，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折腾她的念头，可是现在，居然几滴眼泪也揪住了自己的心，不行，怎能如此轻松原谅她。
他走到她面前，抿了抿没有多少血色的唇，指着心口，“这里很痛啊，我以为受伤已经够疼了，没想到，还要被卿儿你砍一刀。”
“我……我不是有心……。”
芸卿看见那厚厚的绷带，才发现自己的言辞多么无力牵强，这个人的个性，她再了解不过了，如何想不到他的伤心。
“皇叔说你死了，你没死，卿儿，我多开心，”他用手指沾起她脸上的泪，“我在贺国，听说了你的消息，心痛得差点死掉，知道你受了罪，我发誓要杀尽所有伤了你的人，但至少有皇叔庇佑，真的，看见你现在好好的，我真开心。”
他的话犹如凌迟，芸卿有一瞬恨不得自己当日死了也罢了。
“你是我唯一仅有的，你那么护着我，不会像旁的人伤我害我，呵呵……。”
珏低沉的呼吸声夹杂着破碎的笑声，芸卿除了愧疚还是愧疚，自己一直期盼的自由在珏的痛苦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我再不会如此了……，我要怎么做，珏，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不伤心？”
她的心软何尝不在他意料之中，只是她总是如此反复，他不敢想象下一次，自己会不会气到伤了她。
冰冷的眼反复巡视着，仿佛不信任她似的，芸卿越加急迫了起来，忙不迭地点着头。
“你信我，真的，不会再有下一次……真的，是真的。”
“我的信任不会轻易付出，我曾经给了你……。”
话是这么说，他的语气总算软化了一些，“伤口好疼……。”
芸卿忙擦了脸上的泪，伸手去扶他，他推了推，才没动了，等芸卿将他扶到椅子那里坐下，见他额上密密一层汗，脸色越发白了。
“你的伤……，让我看看。”
珏喘了两口气，“还死不了，总比被你气的好。”
“你如何气我都不要紧，不要拿身体出气，”芸卿见他余怒未消，也没有办法，“我拿帕子给你擦擦汗吧。”
她才要转身，却发现他手紧拽住自己衣襟，狠狠地瞪着自己，“不准走，不准离开。”
他的眼中竟带着泪，芸卿好似看到了当年的他重叠在了现在的人身上，往日的情景排山倒海般涌进脑海里，她曾经与他一起的欢乐如今因为她全部有了破碎的痕迹。
“……对不起。”
芸卿真心地道歉，这个人的真心，自己怎么可以辜负。
“……你真的……不想我吗？”珏有些艰难地问出口，睫毛变得湿润起来。
“……你不想我吗？”
他别过头，想要掩饰此刻的脆弱，声音砸在她心上，“算了，算了，你不说也可以。”
“我……，”要说出口真是为难芸卿了，如今的他再不是当年跟她撒娇的少年了，哪还能轻易谈想说念呢，“我……。”
“你去拿帕子吧，盆里还有水。”
他许是伤口也痛，整个人缩了起来，一行泪水瞬间渗入发间，芸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他的。
“珏，你看看我……。”
他慢慢抬起眼，跳动在眼眸深处的，是既热烈又晦暗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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