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咩。”小张学着母羊的叫声惟妙惟肖,逼真得让三个中校都觉得有一只羊落单了,迷路了,不是冷了,就是饿了。总之,让人会产生一种怜悯之情。朱浩洋据枪锁定跳板石上方一米的距离,只要野羊一站到那位置,它就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机会。屏住呼吸,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手指压在板机上,已经预压了一段行程,手指再往下压一点,使用的力量也许如同拨动一根火柴棒,枪膛的子弹便会洞穿一个生命。朱浩洋这时有点架不住,头上的汗淌了下来,有遮住视线的可能。
小张还在那里咩咩地叫着,大约五六分钟过后,一只野羊从悬崖边探出头。牛丽华急不可待,小声道:“老朱,往左瞄。”朱浩洋已经用余光发现了目标,他心想,这个老牛,指示目标的比射手还急。那只野羊大概是没有发现它要找的母羊位置,一缩头又回去了。牛丽华埋怨道:“老朱,这只羊没打着是你的事。我已经跟你说了,让你往左瞄,你楞是没动。”接着半开玩笑地说,“回去以后做检讨。在不当机立断上下功夫。”
什么素质?军事的不懂,军人的不是。如果那时开枪,就是打中了,也达不到战略目的。那野羊能掉下来吗?朱浩洋批评道:“右倾冒进。很危险。”
张金龙端着照相机,也像猎手般等待着。猎物只是露了个头就回去了,没有进入他们的伏击地带。朱和牛俩人斗上了,他此时也不能闲着,三个人的战争比两个人的战争更有意思。他说:“听起来像一场政治斗争。”
牛丽华说:“本来吗,战争是政治斗争的升华,所以战争跟政治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一个是老子一个是儿子,就这种关系。”
朱浩洋笑牛丽华:“你是讲政治的楷模,讲起来一套一套的,由小到大,由表及里,又是升华,又是质变的,宣传部的风格。”
上尉听三个中校的谈话都呆了,就这么一只羊,被他们搞成了这么一大篇文章,打心眼里佩服。上级机关就是有水平,心想我们政治处主任怎么也整不出这水平来。尤其是自己,连个总结报告都写不周全。
炊事班小张还在那一个劲地“咩”着呢。上尉说:“歇一会吧!声音都变了。羊听了以为是狼来了。”上尉的幽默把三个中校都逗乐了。
小张也笑着说:“我也觉得不太像。怪不得羊不上钩来。”
军事是一门博大精深的艺术。朱浩洋想,比如小张用的是“美人计”,小张不是羊,秀了一回羊的声音去调羊,在军事上又是一次精彩的欺骗,是一次伪装。世界军事史上伪装战例多不胜数,随便一搂都能捞出个故事来。而这和平时期的伪装就更多了,比如老牛把男人名字伪装成牛丽华,本来一个大男人吗?为什么起个这样的名字?还不是为了生存需要。再说老张,满面的疙瘩,其实也是伪装,其实心细着呢。还有自己,有时候伪装的连自己都不敢认自己了。眼前这个小上尉就不伪装?他再表现一下,我就能看出他屁股后面是什么了。
歇了一会,小张又开始表演,其他人则又重复做着自己的事。不一会,一头野羊出现了,先是探了探头,听小张的声音越来越真切,它不禁上了跳板石。个头很大,是一只公羊,上尉认出来了。朱浩洋屏住呼吸,宁神瞄准,慢压扳机,“嘭”的一声枪响,公羊应声栽下。小张找到野羊扛上肩,好沉,他这只“美人羊”今天是最大的胜利者,已经是第二次诱杀成功,下一年就得培养一名新手了,这一绝技怎么也不能在自己手里失传了。每个人都是快乐的。张金龙记录下了公羊从步上跳板石和栽下跳板石的全过程。上尉既让领导们过了瘾,又完成了捕杀野羊的任务。牛丽华正在构思一篇题为“悬崖绝壁现野羊”的消息,全国的晚报都会竞相刊用。朱浩洋这回无意中又露了一手,文武双全,你们谁能跟我比。这项活动全是赢家,所以大家都兴高采烈,下了山不知谁唱“打靶归来”,一人起,众人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被中校们改成了“日出东山朝霞飞,战士打羊把营归”,只有上尉和小张还机械地搬着过去的老词。就像有些领导念讲话稿,一个字也不会搞错。认真。
歌唱完了,大家还有兴致。一伙人边走边听上尉谈他们这里的趣闻轶事。这里是军事禁区,老百姓是不让进来的,四周又是山,各种动物就特别多,有趣的事也就多了。有一阵子,战士们老丢鞋,开始谁也不在意,不就一又破球鞋吗?丢多了,便引起了大家互相怀疑,这群人中肯定有一个贼,干部们发誓非把这个贼给捉出来,为大家除害。在干部们开过会的当天,又有人报告鞋子被偷。干部们火了,说这贼贼胆包天,全不把我们当回事。于是派出干部值班,一个星期过去了,也没有发现贼影子,把干部们搞得精疲力竭,决定撤兵。这一撤兵的当天,指导员的鞋又丢了。而且这贼很损,只偷了一只鞋。指导员气得咬牙切齿,说这不是挑衅吗!指导员也没辙了,要报告上级的保卫部门。这时哨兵来报告,说案子破了。指导员问贼是哪个?哨兵说猴子。我刚才发现有一只猴子正在树上玩你的鞋子,后来在山上发现了所有丢
第46章 野马行动(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