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兄弟五个,要说最短命的要算老五李少平了。
自打李福田得痨病在1958年死后,13岁的少平就和他娘、四哥李季平三人守着李家老宅相依为命。
1959年起,全国上下闹起了大炼钢铁之风,农业生产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影响,加上常年干旱,粮食减产。那条环绕华兴村周围的玉带河因为常年干旱,水位下降,到后来连分流到稻田的小渠的水也没了。
村民起先借用水车从河里引水浇灌田里的庄稼,但没几天发现连玉带河的水也见底了。小鱼小虾就那些直条条地干死在河底的淤泥上。起先还有人见了欢喜,大家踩着烂泥抢着在河里捡拾起这些能改善一家子一段时间的天赐祥物。盘算着一条鱼可以熬出几锅汤,再下点玉米糊糊和菜叶,可以让面黄肌瘦的一家老小脸色泛活起来。
但好景不长,接连又是几天的暴晒,玉带河底的淤泥也失去了水分,干裂成地图块状,干净得连条蚯蚓都见不着。村里有些没存粮的家庭,带上饥肠辘辘的一家老小出门沿街讨饭。
华兴村里的人随着这场自然灾害一下子消减了不少人,有的逃荒走了再也没回来,有的贫病交加不久撒手人寰。
李财主家就算是家有粮仓也无法对付长达三年的饥荒。当他从收音机里听说这个自然灾害已经遍及全国各地,不少地方的草根和树皮都被挖光充饥。他感到害怕了!
一开始,李财主还会送点余粮给少平母子,帮助他们熬过这在他看来只是暂时的困难。但随着饥荒在各地蔓延,看到自家田里再也种不出庄稼来。他也慌了!吩咐继子李少平锁了粮仓,即使是自己家的亲戚也得掂量一下再救济。
那个时候人民公社实行了记工分制分配口粮。少平和他娘的工分少,领到的口粮更少,全靠李财主救济。但现在李财主自己也捉襟见肘了,李财主家的锅里也是清汤寡面,那汤水清得能照出人的影子来。李少平母子也不好意思再平白无故地伸手找李财主要米面了。
那个时候李季平虽然还没成家,但也没有余粮,跟着一帮人到城里做苦力,但也只能混个半饱。李伯平虽然在城里上班,但他那点口粮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根据帮不了李少平母子度过难关。
也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前来给少平他妈说媒,说对方是山里人,山里人有苞谷地不愁吃。少平他娘就这样改嫁去了山里,把李少平留给了李财主。
自从亲娘离开华兴村后,李少平的厄运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当李少平看到村里的人半夜敲门要求李财主放粮赈济被拒时,这个16岁的少年郎似乎从饥民充满仇恨和绝望的眼神中读到了死亡的讯息。
那些开门撞见的一双双拿着空碗讨饭的手以及骨瘦如柴的胳膊上爬满的干瘪成条索一样的青筋和那些饿出了绿光、突兀得跟弹珠一样的眼球一遍一遍地把他从噩梦中惊醒。他多次想偷偷地放粮,但又想到粮仓里越来越浅的米糠,心又硬了起来。
1963年全国农村掀起了一股“四清”风,即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李财主在这场“四清”运动中被没收了财产,田产也早已在1952年秋被生产队归并。
1964年除夕夜,李财主抓着家里仅有的一块银元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他留给19岁的李少平只有一个冷清的院落、一口枯井、一间牛棚和两亩田地。
但李少平的成份依旧被定为地主,当初找李财主讨要米糠未果的村民对李少平被定为地主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他说句公道话,相反还说了一些因果报应的风凉话。
老三李伯平那个时候正处于组织考察期,对五弟李少平的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大李元庆在林场两耳不问窗外事,每日除了和山林中的老树桩说话,便是研究周易八卦,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隐居世外的道人。他对李家的事再无过问,从不关心外面的世界每天发生的变化。
李季平有时候会寄些自家种的烤烟和花茶给他,但都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连封回信都没有。李季平知道大哥李元庆这是希望李家人彻底把他忘了。
也许是为了自保,也许是为了保护家人。对于被过继出去的五弟李少平,李季平与他的感情并不是太深。一来是闹饥荒时,少平家明明有米却舍不得匀一点给自家兄弟过渡难关,二来是少平是小妈生的,老福田五十五岁那年才得子从小溺爱,季平他看不惯。但是在少平被定为地主成份受到村里百般刁难时,他还是以兄
第43章 李少平的厄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