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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明月何时照我还[1/2页]

锦绣香闺 穰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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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青,有雨,淅淅沥沥。
      赵坤枕在美人腿上,闭目养神。
      赵坤面前跪着个女子,粗布麻衣仍不掩俏丽容貌,只那容貌高傲冷漠,一派目下无尘,无人能入其眼。
      半晌,赵坤睁开了眼睛,年月流逝凭添他一份成熟,面白精致,眨眼一看竟还似旧时少年样子。
      赵?做皇帝有七年了,他做王爷也有七年了,而面前的女人辗转反侧又来到了他面前,曾经恃才傲物的张家小姐,今日竟然也会成为如一个妓.子一般任人挑选,欺辱。
      一只手轻轻巧巧抬起她的面容,这张脸上依旧有旧时的影子,只是那眸中却失了太多灵气,怕是这些年来傲气也磨的差不多了,空剩一个壳子,可惜。
      赵坤笑了笑:“若让你跟我,你可愿?”
      张婉莹眼中毫无波动,张府造反失败,她虽侥幸逃脱一劫,却也难免沦落风尘,卖诗作画当楼里的营生,期盼着人能多看看她的才华而不是美貌。
      可惜事与愿违,她的诗作的再好,画画的再妙,风尘就是风尘,没人会欣赏诗和画,在下九流里这些都是附加的价值条件,只是让你卖出更好的价钱。
      从一开始的期盼有人来救自己,到最后绝望的看着任何一人都能从她身边躺下,不是没想过死,只是总有一些东西比死更绝望,在没彻底了断之前,她总要靠着自己这副皮相撑下去的。
      索性她骨头里还留着曾经的一丝傲骨。
      “若要我意愿,我定是不愿意的,若你强迫我,我也没办法。”她说。
      赵坤盯着她看了许久,神情恍惚间,恍然回到了多年前,面前的女人明明与心里的女人没什么实质上的交集,但总觉得这女人全盛的时候那女人也是在的,只因为时光里多了那么一个人,便觉得那时的人都亲切了许多。
      即使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他笑了,看着她道:“若今天换一个人跪在我面前,我定是不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强迫的,可惜你不是她。你不愿意便算了,我把你转赠给他人,切莫记住别像今天一样说话。”
      这个她是谁,张婉莹识趣的很,她没问,又隐约好像知道是谁,那三个字却如鲠在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格外难受。
      奴仆带着她离开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赵坤。
      沉迷酒色,身子怕是早就废了,可偏生那双眼睛,依旧勾魂摄魄,她似隐隐透过那双眼睛看到里面的人。
      只可惜却是一个再也不会出现的人。
      当晚她等在屋子里,平静的接受着自己的命运,可当那接手她的人出现的时候,她却呆怔了。
      做了这么多年以色事人的勾当,年少时一心恋慕的人早就在时间的长河里碾成了碎片,唯剩日日夜夜念着的恨意,反反复复,记着只有那深刻的恨意,直到后来想着为什么恨,却又怎么都记不起来,如今他到面前了,才突然清晰起来,为什么而恨。
      记忆中的少年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那一袭红衣,如天空绚烂般的晚霞,抵死缠绵,分明带着夜幕降临的悲戚,挣扎着,灿烂着。
      他见到她也怔了。
      两人相顾无言。
      她主动脱掉衣服,用自己曾经学着的技巧,慢慢靠近他,红唇亲吻在他的唇上,冰凉的,不知谁先掉了眼泪,这个吻甜蜜里又带着点苦涩。
      他将她推开。
      “张….张小姐。”他有些局促。
      “东公子,别来无恙。”张婉莹裸着半边身子媚态横生的看着他,偏生她长的偏冰清玉洁这类,这样一副样子做来,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风韵,东日升便是心无杂念,也免不得心跳了几分。
      移开双眼,“为何….”他突然记起下朝后赵坤与他说的将送他一份大礼,原来竟是她。
      如今见她这驾轻就熟的模样,也知她如今境况,又想起旧时她一贯高傲模样,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风霜磨难才到如今平静麻木的对待这种事情。
      愧疚之余更多的是自责。
      时光飞逝,曾经种种恍如走马灯花在眼前飞速旋转,又想起与那女人在书院门前初遇的那场雨,又忆起悠悠茶室里她含泪的痴心,现在想来,不过一场烟花绮梦。
      张婉莹静静的看着他,他一如往昔,依旧是那副令自己痴心绝对的模样,可,也正是面前这个人,亲手毁了她的一生,令她从此坠入深渊,每每想起来的时候心痛难以抑制。
      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他只是大放异彩的寒微士子。
      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她却变成了那最低等的妓.子。
      人生,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她想起旧时在楼里听的人家评价这位嫉恶如仇的新任户部尚书,起于寒微,如今官居二品,迎娶京州贵女,生一小儿富贵一生。
      当真是极好的命数。
      每每想起这句他人口中带着艳羡的话语,她便发狠的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血肉,他这极好的命数是用张家数百条人命换来的,凭什么这杀人的刽子手富贵一生,而自己却要受尽种种磨难,她极不甘心,她想着终有一天,她会将这一切都夺回来这才是她支撑着活下去的理由。
      心中带恨,面上带笑,她柔软黑发披散肩头,玉雪冰肌呈现眼前,当真是活色生香的好一副画面。
      “东公子,以往种种皆是过眼云烟,你做的……没错,是叔父他选错了。”她轻轻一笑,带着幻灭的滋味。
      东日升心头一跳,愧疚更甚。
      “我既然被坤王送给了东公子,那么我今日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若东公子对我有那么一丝怜悯,便要了我吧。”张婉莹可怜说道。
      东日升眉头微蹙,睁开眼,便是一张芙蓉面,远山眉,小巧的鼻子,嫣红的嘴唇。
      心神一晃,竟有些情不自禁,忽又想起家中妻子,匆匆将她推开。
      “你不必这样,是我对不住你,我会给你一处宅子安生过活,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去那种地方了。”说完他竟是匆匆走了,走的那样急促,似是身后有洪水猛兽。
      张婉莹慢慢拉起衣服,微微一笑,眸中含着几许凄凉。
      他真的给她置了一处宅子,便再也不见人影,张婉莹安安静静的在那座宅子活着,每天写写诗作作画,锦衣玉食似乎回到了往昔,躺在椅子上看前庭花开花落,她忆起旧时,自家叔父与婶母那档子事,叔父与婶母自幼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长大后,两人自然而然共结连理,很是恩爱了一段时间,可惜好景不长,叔父当时还不是丞相,一方小官,接圣命去江南巡回,却在江南遇上了一女子,情难自已,与那女子在江南巡回之时,你侬我侬,待得回京之际,那江南女子却是已有身孕。
      恰逢当时婶母也怀有身孕,这事当时闹的很大,婶母因此也受了刺激,腹中胎儿流掉了,从此怨恨上叔父,叔父心怀愧疚对那江南女子情义也慢慢淡了下去,不在与之联系,那女子倒也是烈性脾气,见叔父竟有始乱终弃的意向,竟是一头撞死在叔父婶母面前,这一死,叔父与婶母只见的那道裂痕怕是再也修不回来了。
      后有人来验尸,方知那女子根本没有怀孕,只是以此骗过叔父希望叔父收她为妾。
      这阴差阳错,阳差阴错,终究是错过了这场大好的缘分,婶母心系那流产的孩儿,从此青灯古佛,再不愿与叔父纠缠。
      现下细细想起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春去秋来,一载时光匆匆而逝,张婉莹出府游玩,遇到一登徒子调戏,丫鬟虽是搬出了户部尚书的名号吓走了那登徒子,但那登徒子却是可恨,暗中迷倒了张婉莹,张婉莹毕竟在风尘中待了七年,心知那药是催情之药,便让丫鬟去尚书府请东日升来。
      她也没抱太大希望,只是在心中赌这一把,若是东日升心中还有愧疚不忍心就此死去,那他一定会来。
      东日升一生光明磊落,必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东日升再见到张婉莹便是这副淫.糜模样,张婉莹一袭衣裙凌乱散落,早已衣不蔽体,隐约露出雪白肌肤,胸前两团白色软肉,若影若现,顶上一颗红梅含苞待放,心下竟是起了一股邪火,默念几句非礼勿视,上前搂住她。
      “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温香软玉在怀,东日升心神恍惚,差点把持不住,定了定心神,怀中人还在乱动,口中娇喊:“我受不住了,你给我吧。”
      她这一挣扎,一动,那仅剩的衣服全部落到地上,身上未着片缕,东日升此刻是惴惴难安,下腹竟也隐隐有了反应。
      “你不愿给我,便是带我去找大夫也没用,早年我不听话,那鸨儿便是这样下药,若不与男人做那些事便会爆体而亡,我终究是想活下去的,便做了那不要脸的勾当,我知道你嫌弃我,这一年来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也是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可我这一颗心就这么交给你了,安安生生的活着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如今我能死在你的怀里,也无怨无悔了。”张婉莹闭眼落下一颗眼泪。
      东日升震惊在原地,他以为张婉莹对他只有恨,多年前他狠心拒绝她的心意,不仅仅是为了心中那个可遇不可求的女人,也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如今,在他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情后,她竟还是痴心对他,即使光明磊落如他,这一刻心中也不免唾弃自己竟是如此卑鄙。
      他艰难说道:“我给你去找别人……”
      “你去吧,即使现在不死,醒来之后没脸见你,我也是会自尽的。”
      “何必!”
      “若我知道何必,我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下腹越来越痒,她理智渐渐丧失,迫切的吻上他的唇,“只此一次。”
      “死也无憾。”
      情动,一发便不可收拾。
      东日升到底是没把持住,天光破晓,看着怀里浑身赤.裸的女人,心下恍然,想起多年前那场雨,其实那个女人的面容早已记不清了,记忆中唯独剩下那场大雨,像是一个执念,而如今这个执念却忽而化作了怀中女人的脸,无怨无悔的说着,“死而无憾。”
      骤然想起家中妻儿,他慌慌张张拿着衣服匆匆就走,这嫉恶如仇,天下邪派极为忌惮的刺头尚书,今日竟是在一个女人面前露了怯。
      他走后,张婉莹轻轻睁开眼睛,望着帐顶,深思。
      日子该过还是得过,自那之后东日升在没来过,张婉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东日升却没还怎么清心寡欲了,时常批着手下的案子眼前便突然出现那个女人的脸,脸上带着泪痕,眼里是决然的勇气,说出死而无憾这四个字。
      即使夜晚与妻子共赴巫山,脑海中都不免想起那女人的脸,当真是魔障了,当真是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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