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师,你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我刚不是讲你,真的!我是在讲,在讲学生家长!”
惊听身后冒出郑卓余的声音,吴向回头,只见他口中的“正捉驴”已瞪起眼睛,拿了一本作业本像拍班里学生一样,来拍自己的脑壳,霎间吓呆了,本能地抱着头跳起来向外蹿了出去。
郑卓余一拍未中,追了两步,拉着沙哑的嗓子冲黑漆漆的门外喊:“你小子有种,既然嫌我和‘花腔程死板,就不要怕,当我面说出来!”
尚青竹看这阵势也乱了手脚,不知怎么解释——吴向抱怨两位老教师,是把他也拉进来了!
吴向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的,郑卓余回头,用生气的目光钉住尚青竹。
尚青竹心里害怕,不知道怎么收场,看见桌上的喝水杯子,赶紧拿起来:“郑老师,你莫生气,莫气,是吴向和我在胡讲。你看,我都忘了给你倒水喝!”
他匆匆拎起暖瓶往杯里倒开水,慌张时竟忘了自己往里放了要泡熟的焦米饭,加上有一点近视,偏没钱配眼镜,所以倒了水就将杯子直接送到郑卓余的面前。
郑卓余瞥了他一眼,接过杯子,立即闻见不一样的味道,低头一看:杯中混浊的液体,米汤不像米汤,散发着一股子糊焦味,杯底还漂着不少焦米,气乐了:“小尚老师,你用暖瓶做泡饭吃啊?”
“啊,对,我做泡饭……不对,我是煮饭煮糊掉了!”尚青竹这才想起自己的“杰作”,红透了脸,慌手慌脚把杯子又端了回来,傻乎乎地捧着。
郑卓余看呆站在面前,不知说些什么的尚青竹,再看看他放在床铺一角的行李还没收拾,课桌上倒是堆满了书和学生的作业本,一股子气倒缓缓挪回肚子里。
拿过桌边的暖瓶,他打开木塞朝里看,失笑:“你这招,我当时也用过!”
“嗯,嗯——?”尚青竹有点不敢多看郑卓余,迷惑从心里钻出。
郑卓余却看着糊米汤感叹:“你这伢不知道呀!二十几年前,周围这些乡,就一所中学。等我考去读书的时候,倒不是把饭做糊掉了,而是根本没有条件吃饱,因为家里没有这么多米。冬天晚上走十多里路回到家,人饿得受不了,我妈为了让我有多一点东西垫肚子,有时候特意留做饭的锅底子。我也是烧了开水、泡成这样的米汤子。呵,别说,那时候感觉真好喝,一碗下去,肚子里暖了,做作业不冷……”
尚青竹听了,傻笑:“呵呵,我叔婶还用灶灰给我和妹妹们烤过红薯。”
“嗯,那也好吃。”郑卓余是真消气了,脸色缓下来,甚至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还滚烫的糊米汤。可看着坐回桌边的尚青竹,他又皱起了浓眉,“既知道乡里人供伢读书的不易,真的不要老说什么新方法,新方法,就着学生伢的调皮!哪里有那么多理由呢!能推他们上高中就尽力推他们上高中!不让伢们吃些苦头,哪里懂得认真学习?你就照我教的,让他们多做题!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
“吴向,你这会倒是怕了,昨天跑得一溜烟!丢着我一个人,陪着郑老师听他讲,还和他一起喝糊米汤。”第二天上班,尚青竹与吴向去办公室,轻声埋怨,“一会见了郑老师,他要还是生气,你就道个歉,他不过脾气直一点,和程老师也负责,有什么经验也愿意讲给我们听……”
“哎,我就怕他们讲!我不像你,你中师已经毕业了,是正式到这里来当老师。我是实习的,被他们老这样讲,我将来还能不能正式进罗桃来?嘘——,你帮我看一看,郑老师和‘花腔程在吗?他们有没有在讲些什么?”
吴向是不敢再轻易戏呼“正捉驴”了,来到办公室门口,不敢进去,躲在尚青竹身后,推着他悄悄伸头往办公室里看去。
郑卓余已经到了,反而叫了“花腔程”,往杯里放着锅巴和红糖,然后加开水:“昨天我去看秀萍,两个年轻伢子饭做糊掉了,在那里用暖瓶做泡焦米汤,我喝着挺香,所以今天拿了家里的锅巴和一点红糖。”
“花腔程”低头瞅杯里:“哟,不少年没有喝了。我们小时候,能在泡饭汤里加点红糖,那是真开心!现在家家吃饭都吃得饱,这两个伢怎么会做这个?”
“哼哼……”郑卓余并没打算把吴向说的话和尚青竹的憨傻说出来,“那两个伢县里读过中师,说是脑袋里转着多少新方法,可你看看看,这吃东西和我们年轻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都喝泡饭汤!”
“哈哈哈!”“花腔程”笑了起来,喝了两口锅巴汤,“吧嗒”了两下嘴唇,却叹气,“说实话,老郑啊,我有时候,也真有点怕尚青竹、吴向那两个年轻伢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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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怕说怕评怕淘汰[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