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擂，号角凄凄；硝烟遍野，烽火连天。
黑压压的敌军隐没在浓雾重霾之间，有乌色战旗迎风鼓动，猎猎作响。
“主上，此雾甚有蹊跷，恐蚩尤账下魍魉布阵，不可贸然进攻。”
“臣下以为，若令应龙大将军行云布雨，或可祛除妖雾。”
军情紧急，营帐内众议不断。
“庚辰，汝作头阵。”
“应龙领命，誓死效忠吾主！”
……
“庚辰！”
只听得一声惊呼，一只玄黑箭矢如天外陨星疾驰而来，冷铁寒光划破漫天黄沙浓烟，在空气中擦出“铿铿锵锵”的星星火花，逐渐燃烧成一道天火流星，在应龙瞳孔中映出一片熊熊烈焰！
那利箭速度之快，自带魔性，竟使注目者连闭上眼睛的时间都没有！
“吱唧——”
箭镞没入巨龙左眼的声音。
“噗——”
血液迸溅、飞涌而出的声音。
“嗷吼——”
痛苦至极的龙吟撕心裂肺、贯彻云霄！
“庚辰！”
这一声惊呼忧怒交加，冷意凌然！
鲜血糊住眼睛，一片血雾蒙蒙。
这附了魔气的一箭，竟让应龙在短时间内无法自愈，连缓解疼痛都做不到。
只听得魔兽一声长嘶，有敌军竟大胆驱兽在它面前显身；它根本看不清来者何人，却听得出那魔兽牛面四首、六翼八足，正是魔军首领、蚩尤坐骑。
“应龙兄，此箭一出，于汝恩情，一笔勾销；今后兵戎相见，吾不怨，汝亦无需有愧！”
来人声音朗朗昭昭，在这千军万马之中，竟仍能响彻全场！
“应龙负伤，雷雨不日将停，诸位将士，听我号令，上！”
一时间杀声四起，战鼓喧天，号角齐鸣！
应龙痛苦地腾空而起，在云层中迷失方向，几近狂乱地跌滚碰撞。
突然身体被人定住，直直地高空掉下来，在落地前几息，被放缓速度着地。
一道嗓音温和、语气却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庚辰，汝先行退下。”
“帝……帝江？”
它唤出来人的名字，竟带了些许哭腔。
顿时画面一转，原来这线哭腔，已经是在另一个场景里了。
“为何？为何！帝江！为何？”
为何要将它封在这印中？为何印在龙在、印出龙亡？为何众神众仙，唯有它不得飞升、唯有它被困在人界？
第一个千年，它怒，它恨，它怨，它哀，它不甘，它要突破这封印，它要一个答案；
第二个千年，它恨，它怨，它哀，它要突破这封印，它不求答案，它只要自由；
第三个千年，它怨，它哀，它逐渐相信，它是被遗弃了，自由无望，却仍抱希望；
第四个千年，第五个千年……
直到不知多少个千年，它不怒，不怨，不恨，不哀，不求答案，不期自由；
它闭上眼睛入睡，再睁眼，世界沧桑巨变——
原来万年岁月，在漫长的等待中，也不过弹指之间。
蚩尤一箭，魔气难消，无法取出，只能截断了留在眼里。
而这万年中，眼里的封印悄然起了变化：
箭上魔气比它入睡前更盛，竟是牵引了它的邪念与帝江印中的混沌浊气，三气相融，自成邪祟，还妄想冲破封印，利用断箭重塑肉身，再临世间，征伐天下——
可恶，可笑，可怜，可又如何？
若是万万年前，它必当斩妖除魔、伏诛此物；但如今，妖魔邪祟，与它有何干系？
祸乱人间，也不是它的人间。
人间早已无神也无魔，无人记得它；
唯一记得它的，也许只有这邪物；
它醒醒睡睡，醒着的时间里，有这邪物作陪，至少不是那么无趣……
“庚辰。”
这声音遥远而威严，熟悉而陌生，像从亘古传来，像从梦中传来，像是……帝江的声音？
“汝吾类，故不得生；不忍杀，故不得死；汝生，吾所愿；汝死，亦吾所愿；故封此印，死生不问。”
原来这便是答案！
原来你留在印中、想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死生不问”！
“哈哈哈——”
一串痛彻心扉的大笑，化作掀雷，化作决电，化作行雨，化作风卷急云，降至人间，响贯天地，吟吟不息！
“叶淮，我死后，逆鳞便交付给你；切莫忘记：汝亦吾类！”
紧接着，身体寸寸爆裂开来，其中痛苦不可以道理计；
“汀”地清脆一声，巨大龙躯散作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石土砾，消弭于封印空间中……
第二十三章 应龙逆鳞[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