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嘴上这么说着，却半点没有对失明的害怕。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伸出手摸上陆引和的脸。
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陆引和侧着身，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抓住叶淮在他脸上作乱的手，牵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入冬了。这个境界的冬季没有光。”
陆引和淡淡地解释。
但这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仍然能够清晰地看到叶淮泛红的眼眶，未干的泪痕，以及因为哭泣而不自觉抿起的唇。
这让陆引和微微有些烦躁。
明明最后吻她的人是他，说爱她的人是他，叫她名字的人是他，但她不会这样想。
叶淮一点也不知道陆引和的想法，她拧起眉，问：“这就是你想带我看的冬季？什么都没有？”
陆引和滑下身子，和叶淮面对面：“不是有我吗？”
叶淮被突然扑到脸上的呼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细声道：“陆引和，我现在心情不好。”
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话，心情都不会变得更好是吗？
陆引和心底骤然升起一股暴虐的情绪。
他想对着叶淮大吼出来：又是因为苍和吗！三百年了，哪怕只是做一个跟他有关的梦，都无法忘怀是吗？可是他死了！就在刚才，彻彻底底地、连最后一点残念，都消失了！消失了你知道吗？他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
陆引和死死地克制住这股冲动。
他隔着黑暗，目光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像从叶淮脸上抚摩过一样。
叶淮垂着眼帘，嘴角下拉，一副沉浸在某种悲伤记忆中的样子。
陆引和顿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毫无办法。
他毫无办法。
如果没有了苍和这一层身份，叶淮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他们能走到这一步，仅仅因为，她潜意识里还把他当成苍和，所以可以笑嘻嘻地哄着，感到伤心难过也能轻易地原谅。
都是骗人的，之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她安慰讨好的时候随口就来的甜言蜜语而已。她惯会说这种好听话，挑着人最在意的点，让他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是心甘情愿地信了。
她在幻境里仍然选择了这条已经走过的路，哪怕再来一次，她都宁愿……宁愿跟苍和有一段最幸福快乐的回忆，然后独自度过后来令她痛苦的岁月……
就算如今活着的人是他，跟叶淮在一起的人是他，又有什么用呢？她只是把他当成苍和而已。
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懂。
陆引和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了下去。
叶淮敏锐地察觉到陆引和的情绪，但有点摸不着头脑：“陆引和，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引和闷声回答：“没有。”
“……”
这个说话的语气，肯定是生气了。
叶淮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就又不高兴了，是从哪一句话开始的？她睁开眼睛到现在也才说过几句话。
叶淮稍微回忆了一下，问道：“是因为我说我心情不好吗？”
陆引和沉默了。
叶淮的手摸摸索索地，捏上了陆引和的耳朵。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五百年前你渡雷劫的时候。”叶淮一边揉着陆引和的耳垂，一边用一种讲故事语气说道，“在我靠近你的时候，我突然想到，如果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还会冒着差点死掉的风险唤醒你的意识吗？我还会替你挡下老城主的致命招数为你去死吗？”
陆引和没有吭声。
明明叶淮用了“你”这个称谓，但他只觉得一句比一句讽刺。
“我思考了0.01秒，我会的。”叶淮笑起来，“虽然0.01秒是个夸张的说法，但结果就是，我会的。”
陆引和深深地看着叶淮的脸，她笑得如此温柔又带着些孩子气的求表扬的模样，突然感到意兴阑珊。
陆引和觉得之前自己所做的以前都毫无意义，他甚至觉得自己果然是个恶人。
“你听到我这么说，不高兴吗？”
陆引和抬起头，闭上眼睛，良久才开口：“我们回去吧。”
“因为我想，就按照原来的轨迹，让我独自走过这三百年，然后遇到现在的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叶淮的语气有一种浑不在意的轻松，像是随口提了个建议，采不采纳与她全然无关。
陆引和倏地睁眼，压低声音问：“你说什么？”
叶淮这才双手捧住他的脸，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要确定正对着他的眼睛，她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引和，就像现在这样，很好；能够遇到你，很好——我知道的，我知道你不是苍和。”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引和发现自己的声音艰涩得厉害。
“我知道。”叶淮左右转动了一下眼睛，就好像她能看见陆引和的脸一样，“我一直想，当初我接下苍心的致命一击，苍和可能重伤逃走了，也可能还是死了。你可能救下了他，他在濒死前给你讲了很多事；也可能你吞噬了他的灵元，然后拥有了他的记
第八十六章 春季[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