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关进京兆尹大狱的第五日,白菩提终于来看我了。
亏他还有点良心,念着我在牢里伙食不济,专程给我带了一只熏鸡。
我扒开油纸,也顾不得手脏,撕下一只鸡腿就开啃。一边啃一边问,“小葡萄找着了没?”
那夜我和白菩提离开家之后,火炉里的红薯熟了,小葡萄急着要吃红薯,左等我们不回右等我们不回,便自己动手试图取出烤熟的红薯,谁承想把火炉给弄倒了。
炭火倾倒出来,瞬间点燃了房子,又因为没人灭火加上冬天天干物燥,牵连了好几所住宅,差点闹出人命。被牵连的人家哭天喊地要我赔钱,可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没了,哪还拿得出钱赔。于是他们就把我告到了官府。
前两天已经过过一次堂了,依照大妫的律例,我要是赔了钱万事大吉,赔不出来就只有坐牢。府尹大人说了,只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后要是还凑不出来钱他也唯有照章办事了。
但是比起坐牢我更担心的还是小葡萄的安危,那天我们回去之后把废墟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他,附近常去的地儿也找了,通通不见他的踪影。
我看白菩提漠然的表情,以为还是没找到,哪知他竟回答我,“找到了。”
“找到了?”我愕然停下撕鸡的手,“在哪找到的?”
“就在我们的房子里,他钻耗子洞里去了,在地下呆了好几天。”
“这孩子,难道就没听到我们喊他。”又问,“他怎么没有随你一起来?”
“他不敢来。”
“亏他还知道怕个人,我们才不在了一天而已,就惹出了这么大的祸。”我低头,继续撕鸡腿吃。
白菩提倚在门框上,“甄允携同封玉回青州祖宅祭祖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其他人更别提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大不了就坐牢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吮了吮指头,把话说得十分轻巧。
“或许我可以带你越……”
“狱”字还没出口,我便急忙打了个手势,“打住!你是异兽,当然觉得越个狱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不行,我下半辈子还得在大妫混呢。”
“狱里的日子可不好过。”
“只要你答应隔三差五地给我带熏鸡进来,就没什么不好过的。你放心吧,凭我的身手,不会在牢里挨欺负的。”
他懒得理我,哼了哼,自顾自离开了。我默默把剩下的熏鸡啃完,不一会儿,被白菩提施了昏睡咒的狱卒醒了,鼻子向空气里嗅了嗅,摸着光秃秃的脑壳道:“奇怪,搁哪飘来的熏鸡味……”
第二次过堂是两天后,府尹惊堂木一拍,问道:“堂下所跪何人?所犯何事?”
这个府尹就是不嫌麻烦,每次过堂都要我把身份案情交代一遍,就不能自己花上少许时间看下卷宗。我深吸口气,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府尹摇头晃脑地听完了,捋着他那把山羊胡问我,“即使如此,你可有家人愿意代你补偿给街坊四邻造成的损失?”
我如实说道:“民女的一应财物皆被大火付之一炬,拿不出钱来补偿街坊四邻。但大人若肯酌情处理,缓民女自由之身让民女慢慢偿还,民女倒是可以……”
“你说得容易,到时候你要是跑了,我们找谁要钱去!”其中一个受到殃及的邻居没等我说完就大声抗议。
不过也有帮我说话的,“跟百里姑娘做邻居也有几个月了,她不像是那样的人。”
“对,对,而且百里姑娘还是个猎妖师,收入不菲,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帮我们重新把房子盖起来了。”
之前那个大嗓门男子继续嚷嚷,“那就更不行了,先前我就注意到这娘们儿有点古怪,家里总出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没准她才是妖怪,猎妖师的身份只是掩护。趁我们不注意再把我们给吃了。”
这个男人我认识,住在我隔壁的隔壁,姓薛,是个烂酒鬼,喝醉了酒就打老婆。有一次打到我家门口来了,被我打了个满地找牙,因此恨我恨得入骨。
人群叽叽喳喳,争论不下。这时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忽然走到府尹大人身边耳语了几句,府尹大人面色一惊,旋即一拍惊堂木,“好了好了,都别吵了,都有愿意替百里氏偿还这笔银子,百里氏你可以走了。”
我惊讶不已,“敢问大人,这位好心人是……”
“哦,这个,你出去就知道了。”
我一头雾水,官差上来给我开了锁链,告诉我可以走了。没能把我成功送进大牢,烂酒鬼还有些忿忿不平。不过大多数人都是高兴的,毕竟比起让我坐牢来还是让他们自己有房子住最切实际。
我走出衙门,在阴暗的天牢里呆了多日,甫一见白莹莹的雪光还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用手遮住了眼睛。恍然一截紫色衣摆跃入眼帘,目光徐徐上移,只见一个紫衣华服的青年负手而立。掌心里鲜红的一柄红伞,正是我的红罗伞。
察觉脚步声靠近
同门相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