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径直从王殿走出来。
或许因为连夜的奔逃并未得到休憩，再加上一些悲怆、愤怒、猜疑、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让她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这让紧跟在她的身后的蛮王都不禁凝着眉，一言不发；至于那位维特利国王，更是一路低着头，不敢有半步逾越。
王殿的门前是一座广场，站满了许多守备的士兵。
蔷薇顺着台阶走向广场，脚步带着一些迫切。早在门外侍立的多伦迅速过来并跟上蔷薇，但因为刚刚回来接手军中事务而显得多少有些仓促。
他翻着报告，一边说：
“公主，现已证实这股敌军是针对达的组织所发起的攻击，以轻骑兵为主，加上步兵约有两千人，他们采用突袭的方式进入我军防区，意图在达成目的后迅速撤离。不过，他们意外发现您也出现在那里之后，就变得有些疯狂了。”
这是蔷薇预料到的。
达三番五次破坏了那个叫阿曼的女人的计划，并协助远征军完成了数次军事行动，他们早就盯上了达。可惜的是，一切来得太快，没有来得及防备。
蔷薇压住一些已经涌到鼻腔内的苦涩，只是问：
“他们哪儿来那么多骑兵？”
“恐怕，瓦德加搜集了附近所有的马匹。”多伦猜测道。
“愚蠢！”
蔷薇轻蔑地骂了一句。从军事角度而言，瓦德加建立了这支骑兵，将会在之后的战争中占据极其有利的条件，这一丘陵作战的军事理论早在两个月前索图就进行过报告。可是，那些家伙却因贪婪，白白葬送了这么多宝贵的马匹。
多伦并不知道蔷薇在骂谁愚蠢，但不敢问，只继续报告：
“艾贝尔第一、第五营依令对此敌军进行包抄，并最后与里昂第六营两面合围。战果统计，共计歼敌一千余，其余敌方士兵和马匹装备全部俘缴。”
“马留下。”
蔷薇略微停了一步。
她站在台阶的中央，偏过头，向多伦瞥了一眼。
多伦这个报告的用意自然是在询问蔷薇该如何处置那些战俘和缴获的马匹装备，可蔷薇仅仅只说了留下马。多伦不由顿了顿，他迎着蔷薇的这个目光看了过去，却发现，蔷薇憔悴得没有一丝光彩的脸上，那股气息冰冷到了极致。
……反而显得，那样的稀松平常。
“我可以接收降兵，但不需要战俘。”
蔷薇说。
然后她又继续顺着台阶下去，没有哪怕一丝的情绪波动。
这句话，让多伦和身后的蛮王大为惊骇，明明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却感觉仿佛比两个月前的那场冰雪还要寒冷。蔷薇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虽没有明说，但表示了她对多伦的命令是：将那些放下武器的俘虏，全部屠杀！
“……”
蛮王和多伦都在听到这句话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大抵猜得到这一次蔷薇为什么会如此残暴，可是当真正亲眼目睹时，他们才不由想起底比斯流传的一些理论：忒瑞斯人血液中的暴力因子……
多伦和蛮王是征战多年的军人，也见惯了屠杀，没多久就从惊骇中恢复。而那位维特利的国王，则已经不住的颤抖，全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是。”
多伦领命，此时此刻，他已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蔷薇踏过一级一级的台阶，身体的极度疲劳，让她的脚步逐渐减缓了下来，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却又看着有些虚浮，仿佛随时都会瘫软下去。不过她坚持着走到了最后的那两级，这时，里昂刚好领着一队士兵来到了她的面前。
“公主！”
里昂单膝跪立下去，可以看见他的身上有血。
当然，蔷薇的身上也有。
“辛苦了。”蔷薇就站在那级台阶上，目光略微向下看着里昂、还有那些为她打了胜仗的士兵们。但很快，她语气转冷，“埃文呢？他为什么不来？”
“埃文正在镇守约克。”
里昂站立起来，因为位置的高低，仍然矮了蔷薇一截。他感受到了蔷薇这一问有些别的含义，遂低下头，或许是替埃文辩解，“埃文说我们不能将所有的士兵带离约克，所以他留下了第九营驻守，只让我率领第六营前来救援。”
蔷薇没有说话。
埃文是对的，如果约克的所有军队都赶来艾贝尔，那么敌人很有可能趁此间隙夺回约克。换成以前，蔷薇或许并不会产生别的任何想法，可是现在，蔷薇身为军团统帅发生了意外，埃文却不为所动，这，不得不产生一些怀疑。
蔷薇短暂的沉默。
最后，她还是扫了扫情绪，正色起来。
“报告说，你俘获了敌军指挥官？”蔷薇向里昂命令道，“带过来！”
“是！”
里昂应了一声。随后，数名士兵穿过守卫将一位南方军官打扮的男人从广场的那头押了过来。男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前胸的位置上插着一支还未拔出的箭头，身上也多处是血，他看上去一直在挣扎，但是，他不可能挣脱得了。
来到蔷薇面前后，一名士兵狠狠地在男人关节处踢了一脚，男人因此重重地跪在地上。士兵怕他做出意外的举动，还一直分别压着他的肩头和臂膀。
蔷薇看向这个男人。
而男人显然认出了蔷薇，扬着目光，无比倨傲地瞥了蔷薇一眼。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但是蔷薇听不懂。
蔷薇也不想听懂。
“铛！”
一声剑刃从鞘中拔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广场上空划过。里昂还没注意，蔷薇就已顺手从他的腰间将他的剑拔了出来。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蔷薇提着剑，面无神情，往台阶下了一步，又一步，慢慢地走向那个男人。她有些踉跄，似乎这已经是她最后的力气了。离得最近的里昂本想上前扶住，但被她一只手甩开；多伦不敢动，只能和蛮王一样安静、却又提心吊胆地看着她的脚步；而那位维特利国王，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手中的那把剑上，之前留下的血，还在滴。
天空，那薄薄的云层彻底散开，早春的骄阳尽情泄下。
洒在蔷薇的身上。
蔷薇挥着剑，就这么毫不迟疑地划过那个男人的喉咙。殷红的血液，一瞬间肆意飞溅，溅在蔷薇的身上、溅在脸颊、溅在她越来越迷离的眼眸中。
“哐当！”
那把剑，在蔷薇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蔷薇缓缓地抬起头，直视着天空最高处的那轮明日，她最后又挪动了一步，但这一脚终于踩空，带着她已经整个疲惫到了极点的身体，倾倒下去。
她太累了！
“公主！”
……
这天是一年春季中最重要的节气。
在这明媚的大好春光里，底比斯、或者北方其他地方的农民们应该到了耕种的时候，不过南方相较早了一些，西西里城外围的农田，已经一片青郁。
埃文在
第四十八章 远征·蜕变（6）[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