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谣自察失言,似乎触及老者伤心处,但看到老者光秃秃的发顶,又犹疑道:“那您这头……不,那您来看守这月老庙……”
“老夫这头,秃是秃了些……”老者转身,笑着用手抚了抚发顶,“但老夫,确实还在红尘之中。”
华谣垂头轻声探问道:“大师……前辈何出此言?”
“说来,倒也惭愧。”老者上前几步,望着门外的瓢泼大雨,叹道:“老夫于二十载前丧偶,由于老夫是入赘女婿,因此,除却为拙荆守丧三年外,官媒还不予老夫再娶续弦。”
华谣察觉自身戳中老者伤心事,转而话道:“那前辈,又是如何来了这月老庙?”
“那年,她邀老夫相随,共至此月老庙求月老恩许婚事,老夫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只信人定胜天,便没随她来。”老者旋身,看向那尊高挺却陈旧了的月老像,怅然续道:“果然,至了官媒署后,官媒说老夫是入赘至女方家族,一生不得再娶。”
华谣听到这里,心中油然而生对老者的同情和怜悯,但刚要说话,就又被老者打断:“她因此责怪老夫心不诚,则神明不许。因此啊,她非要老夫在此守庙十载,若还能得偿所愿,便愿委身随老夫一生。”
华谣微微思忖片刻,细想他话中故事,才上前两步道:“说到底,前辈的心上人,还是想官媒能在这十载之内,准许你二人成婚,她也好对家族有所交代。”
“可这金科玉律,哪里能轻易因人而变?”老者扯出一丝苦笑,信手拾了石阶上的一壶老酒,仰头轻饮一口,才转对华谣:“那官媒自数百年前起,制度就已稳若泰山,岂会因老夫一人而改?到底,还是因为老夫是入赘女婿,才遭如此不公。”
华谣窥破老者眼中的无奈,也瞧见酒汁顺着老者的灰须滴到茅草垛上,落地即生了苦涩味道,便接老者言语道:“这与入赘一事无关,官媒制度本就不公。”
华谣思及阿娘在世时曾说的官媒制度,也怅然而沉重地叹息一声,将内心所想说出口:“我曾听说,鳏寡的男女,皆不可再向官媒求取姻缘匹配,也就是说,即便正妻或夫婿是由官媒牵线,在正妻和夫婿去世后,官媒也不再负责二次的姻缘匹配,这本就是不公的制度,鳏寡之辈,应该更格外注意匹配姻缘,不然,无妻无夫,若要是成婚后,两人还没来得及得子,岂非往后送终也无人?”
“你倒是有些想法,不过,即便如此,又如何?”老者见华谣伶俐而聪敏,心中虽生欣赏,但也觉华谣年幼天真,只将酒壶朝华谣的方向一点,又将手臂朝天边一扫,回道:“这天下鳏寡之辈甚多,如何就能为老夫一人而变动国法?”
华谣眸中生出些许锐利而笃定的颜色:“事在人为,我也在做一件,或许不可能的事。”
“妮子,你看着机敏伶俐,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娃。”老者哈哈一笑,朝华谣靠近,轻声侃道:“是为了躲避父母给定的婚事,从哪个高门大户跑出来的小姐吧?”
“没……”华谣目光闪躲,随后赶忙矢口否认,墨瞳一转,又笑着说道:“晚辈不是本地人,是家里破了产,险被变卖为奴,特逃难至此。”
“那你孤身一人,往后可如何营生?”老者微微颔首,又将灰眉一皱道:“可有什么谋生的本领?”
“说来,倒也是巧。”华谣轻轻勾唇苦笑,心中忆起柳白菀之死,不免悲戚,轻声道:“我阿娘生前是个媒人。”
“怪不得你对官媒制度如此熟悉。”老者又饮一口清酒,同华谣轻声讲述道:“如今,官媒虽不像从前那般压制私媒,但如今私媒生意也不好做,这凤城作为帝都更是如此,几大名媒聚集在城中,全城的生意,都被她们和公家的官媒吃干抹净儿喽!”
华谣杏眸微眯,想到林华婚宴上穆霜霜之死,便又投石问路般地探问道:“您可知道凤城第一媒婆穆霜霜?”
“知道是知道,但她,不是前些日子丧命了?”老者也眯缝着眼,聊作回忆的模样:“是为我们凤城林华两大世家的少爷小姐作亲事司仪,当场毒发身亡。林家世代经商,华府家主又是当朝尚书,想来是哪家得罪了人,仇家存了心思,要让他们喜事上难堪。”
华谣为防身份暴露,特意佯作成浑然不知的样子,也假装附和感叹着:“这媒人生意倒还真不好做,动不动就赔上了身家性命……”
“可不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都不容易。”老者先是一样叹了叹气,但随后似乎突然想到华谣提到的穆霜霜,便也生出些疑惑的神情:“对了,妮子,你方才提到穆霜霜,可是与她有甚
嘴贱的庙祝,逼我下赌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