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别墅内。
电话声突兀响起，在接连不断地响了十几声后，阿珍匆忙走到客厅将电话接起，在客气地说了几句后又挂下电话，抬眼看了下墙上时钟，阿珍叹口气，准备回房间再睡一会儿，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老教授的声音，“谁打来的？”
“张教授你醒了呀？”
阿珍被突然出声的张教授吓了一跳，“是大少爷打来的。”
“……”
大约没想到来电的居然是他儿子，张教授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问道，“他说什么事了。”
这个儿子与他从来不亲近，从前他老伴在世，这孩子还会时不时回家来，后来老伴去世，他那个当警察的儿子干脆就把警局当了家，再也不肯与他这父亲多待一日，后来听说结婚生了孩子，但也从来没把媳妇与孩子领到他这个当爷爷的人面前来过……
他知道，这个孩子心里是怨恨他的，不止怨恨，还无法理解，觉得他是疯了、魔怔了，为了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抛家舍业。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才会叫这样一个孩子，大半夜打电话来呢？
“他没说。”
阿珍无奈摇头，“本来大少爷语气听着是急切的，只是听说你睡了就不说话了，我再问，他就说等白天给你打过来，没留下别的话。”
“嗯，我知道了。”
张教授走到电话旁坐下，“你回去休息吧。”
阿珍看了眼低着头的张教授，心里猜测他说不定想给儿子拨回去，或者再等等看对方打不打过来，于是问道，“教授，要给你泡杯咖啡吗？”
“不要咖啡。”
张教授抬手捏捏眼角，随着年纪增长，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差，咖啡也不敢多喝，生怕一杯灌下去，三天三夜睡不着，“给我倒杯牛奶吧。”
以前老伴儿总是爱催他喝牛奶，说什么这东西能帮助睡眠对人有各种好处，其实这东西除了能补钙还有什么别的用处呢，张教授对这再清楚不过，可老伴儿既然坚持，他就照做，只是因为不爱喝牛奶的那个味道，常趁老伴儿不注意将奶倒入洗手池冲掉。
如今终究没人肯盯着检查他是否按时喝牛奶、牛奶又是否真得喝光了，可他却变得主动起来，每日喝上一杯。
仿佛只要这样，那个唠叨了他一辈子，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好似天上月亮的温柔女人就不曾离开似的。
阿珍给张教授倒来一杯热牛奶后回房间了，还贴心地帮他关上客厅的门，张教授捧着热牛奶小口小口啜着喝，等杯子见底，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盯着电话开始出神。
他这个儿子性情尤为像他，倔强得很，不到逼急了是不可能主动来找他说话的，尤其还是在大半夜，所以一定是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张教授坐在那儿发散着思维，起初还不怎么，当他脑海里冒出越来越多的假设后，自己反而坐不住了。
他犹豫再三，伸向电话的手缩回来三次，最终还是拿起了话筒，拨打出那一串牢记于心的数字。
电话提示音从听筒传来，一声，停顿，再一声。
然后中断，电话被接起来。
“喂。”
记忆中最后一次听见还是清亮少年音的儿子在电话另一端开了口，只是在喂之后，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电话那端，有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响起。
“少抽点烟。”
张教授干巴巴开口，他有点后悔在打电话前喝牛奶了，总觉得现在嗓子发干，又黏糊糊的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嗯。”
男人应了一声，在张教授看不见的房间中，哆嗦着手指找了半天烟灰缸，在一无所获后索性将烟头按灭在桌面上——反正，这张桌子如今也没别人在用了。
“爸。”
按灭了烟，男人吐出肺部最后一丝烟气，哑着嗓子开口，“我……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你当年可能，可能是对的。”
张教授愣住了，对于他儿子遇到的难题，他设想过很多可能，却唯独没想过对方居然挑起了这个话题，要知道他这儿子，对那些存在可是深恶痛绝得很。
“我想把它们带给你看看，你最近有时间吗？还……还住在那里吗？”
男人抬手搓搓脸，他实在是太困了，之前点烟就是想提神，如今没了香烟，他的眼睛开始火辣辣得疼，嗓子里也干痒得难受。
“我还住这儿。”
张教授深吸一口气，过会儿才说，“我一直在这儿，你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
“那我明天过去。
第四十六章 父与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