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际的口子逐渐破开,越发明亮的天色之下,一道身影驾着骏马飞速奔向福元关。
高耸的城门矗立在险峻的山崖缝隙之间,厚重的城墙筑起了蜀国边境最强的一道防线。
紧闭的城门下,来人勒停胯下骏马,高举手中一枚信物,大喊道:“燕京三皇子苏扶臣,速开城门。”
一连三声,嗓音喑哑却歇斯底里。
城墙之上,守卫向下望着那单枪匹马而来陌生男子,一身风霜,虽看不清面容,却仍能感受到那始终挺直的脊梁下不同一般的气度风华。
消息立即层层传递,最终传到了正在驻扎在福元关的主将处,而前几日,才有燕京派来的使者抵达。
听闻有人自称是苏扶臣,使者秦然大惊,却并未立即让人打开城门相迎——
苏扶臣和整个蜀国使团被扣押在徽京,而当初他和蜀国的通信止步于中毒事件,苏澈没有收到他的书信,陈国也迟迟没有消息传回,蜀国朝廷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默认了苏扶臣在陈国遇害。加上后来苏璇死而复生,魏国和陈国皆有苏璇的情况,完全让蜀国放弃了对陈国最后一丝容忍。
但秦然又确实从在陈国境内潜伏的细作那里收到风声,说是苏扶臣没有死于徽京,而是被叶龄安幽禁,近日已从徽京皇宫逃了出来。
算算时间,如果一路上没有阻碍,苏扶臣确实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福元关外,但陈国居然会让好好的一个陈国人质就样回国?
秦然怕的不是叶龄安让人假冒苏扶臣混入蜀国,他们总有办法辨认真假,怕的是苏扶臣如果真的平安归来,他一向性格温和又主张与陈国交好,在陈国这么长时间,他现在回来,是不是已经被策反,是来扰乱军心的。
这么久的蜀国内杠之中,秦然凭借天子门生的身份一直处于中立的位置,直接听命于苏澈,这也是他这次代天子出征出现在福元关的原因。
苏澈偏与苏扶臣,支持与陈国和谈联姻时,他亲自送苏扶臣离开徽京。
苏澈下定决心发兵与陈国一战,他便亲自来前线坐镇,为国君镇守国门。
陈\/军既已过了琢江,攻下彭城,并且大军直逼福元关,足以证明这一战事关蜀国存亡,要打就打到底,绝对不能有半分犹豫和退却,否则如何对得起已经牺牲的蜀国将士。
秦然斟酌间,又有守卫前来禀告,说苏扶臣还在福元关外请求入关,已是下了马,孤身站在城门下,双手奉着信物。
秦然依旧未动,如此便一直耗到中午,其间不断有守卫递来消息,都是如出一辙的内容。
镇守此地的主将是苏逸党羽,他自听见是苏扶臣到来时便想着不论真假,要下令直接射杀,但被秦然拦住了。
两人有过简短的争执,但秦然不肯轻易松口,他便下不得命令——秦然虽为特使,过去却也是军营出身,在成为苏澈心腹之前,已颇有声望,便是他这个主将也是后生晚辈,断不敢冒犯。
午膳前最后一次守卫来禀,说苏扶臣依旧还在,并且毫无退去迹象。
秦然终于按捺不住,起身道:“我亲自去见一见。”
于是,福元关城门就此打开,从城中策马而出一支七人小队,以秦然为首,皆是他从燕京带来的左膀右臂,也都是与苏扶臣有过交集之人。
苏扶臣经历长途奔波,好不容易越过两国边境,又经历了一番艰辛才绕过彭城抵达福元关外,还未来得及休息就被应归颜“赶”着到达关门外,再是半日对峙,此时的他已濒临身体极限。
在看见终于有人出关,他已顾不上去看清究竟是谁,惊喜之下赶忙踉跄着脚步迎上去,依旧举着信物,嘶哑着声音喊道:“孤乃当朝三皇子苏扶臣……”
一语未毕,苏扶臣只觉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重重摔在粗粒坚硬的地上,浑身仿佛都要散架。
马蹄声就停在身前,他努力抬起头,看见快速从马背上跳下来的身影。
在他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时,他的身体已经被一双手扶住。
苏扶臣借力支起上身,见面前之人竟是秦然,他更是狂喜地一把抓住朝中旧识,哑着嗓子道:“秦卿,是孤……”
若不是亲眼所见,秦然断不会相信过去风光霁月的三皇子苏扶臣会成了如今这副落魄难堪的模样,也正是苏扶臣那一声“秦卿”,虽哑得都有些不似人声,却依旧能让他听出苏扶臣声音的特质,当下便将他扶起,道:“让三殿下受苦了。”
秦然将苏扶臣扶上马背,这就将人带进福元关。
因长时间的疲于奔命,苏扶臣的精神一直高度紧张,在见到秦然的那一刻,一个代表了安全的信号忽然在他脑海中炸开,始终绷紧的那根弦一旦有了松懈,意志便如破堤之水,一泻千里,导致始终憋着的那口气跟着松了,整个人很快失去了意识。
当苏扶臣醒来时,已经是当日夜间。
房中点着烛火,但怕打扰了
第一五一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