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日无多?!”宣侯爷没管那只茶盏,腾得站起身,扼住宣凝的手腕急急发问,“她到底怎么了?”
宣侯爷的那只手如铁钳般捏得宣凝手腕生疼,她略皱了下眉后,垂眸低声道:“父亲问这个作什么?她是有罪之人,罪该万死,能苟活至今都是莫大的福气了,不是吗?”
宣侯爷紧咬后槽牙,看着灯火下她晶亮的眸子,心底某处柔软被猛地触动了。他松开手,背过身:“她既已经嫁给了我,那生死都该我说了算。不得我令,她敢死?”
宣凝的眸底掠过一丝讽意,但被抬袖拭泪的动作遮掩住了,她哽咽道:“是啊,娘亲自知有罪,心中挂念父亲,如何敢死?可这份思念与痛苦她说不得,弃不得,整日劳苦,心神俱疲,哪能长命?她常说自己有此结局,都是罪有应得。”
背对着昏黄的烛火,宣侯爷的背影显得宽阔高大,却又有几分落寞。他沉声问:“我不过是让她去乡下思过,哪里就委屈成那样了?如果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不让人捎信给我?她这些年躲在庄子里不问世事,也不管侯府里年岁尚小的儿子,估计清闲得很呢,日子怎么可能会有你说得那么艰难?!”
这些年他虽然表面上说恨透了宋氏的怨毒,但因为顾念旧情,没少让人去帮衬宋氏母女。可宋氏不领情,派去的人都被赶回来了,宣侯爷就一直以为宋氏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清闲?”宣凝冷嗤一声,声音微颤,“父亲知道我手上的茧是哪来的吗?”
宣凝在烛火下举起两只玉白纤弱的手。
宣侯爷迟疑了下,回身看去,想起方才她为自己上药时虎口处的刮擦感,眉头轻皱。
宣凝放下手,含泪的眼不再看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而是无神地望着地面,声音哽咽:“每日鸡鸣时起身,上山割草,下地喂猪,春夏播种,秋冬农忙,时刻不得安息。夜里省着的油灯还要点着用来缝补衣裳,您说这样的日子清闲?娘亲很努力地不让我去接触这些事了,我的手都尚且如此,那她呢?”
“我记得周姨娘说,侯府里吃的蔬菜瓜果都是各大庄子里送来的。父亲恐怕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用母亲这十三年来的血泪浇灌出来的吧?”
宣侯爷身形轻晃了下,睁着一双虎目狠盯着面前面色发黄,肩膀瘦削的女儿,不敢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可每一个字,又似乎从宣凝身上得到了印证。
沉默良久的宣辰咬牙道:“这不可能。她好歹是个姨娘,庄子里人不可能那样轻怠她!”
“是不是真的,父亲和大哥你们可以自行去验证。但你们派去的人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我就不清楚了。”
宣凝擦擦泪,上前收起了药箱,手上忙碌的同时说道:“天晚了,父亲明日还要参加朝会,大哥也要去步兵营练武,切莫误了休息。”
她下了逐客令,引着他们往外走。宣侯爷与宣辰还都沉浸在她刚才的话里未回过神,下意识跟上她一直走出了听雨阁。
宣凝站在院门口,遥望这对父子沉默而坚毅的背影在苍凉的月光下越行越远,唇角勾起了淡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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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侯爷所居的颐和轩和宣辰所居的临风阁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走到岔路口时,父子二人才后知后觉地停下脚步,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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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决定[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