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十年前他父母双亡，中秋佳节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空余悲凉的日子。
月亮再圆再皎洁又如何？他孤身一人，为了复仇把一颗心染得肮脏糜烂，根本无颜见月。
前世的今夜，他照旧像以往的中秋夜一样，踽踽独行在清水池畔，弯身掷石于水中月影，看着遥不可及的月亮碎成无数星子后再宿命般地聚成一个圆，他只能苦笑。
他与家人再无法团圆了。脏了一颗心后，他也失去了拥有家人的资格。即便如此，他还是渴望的。
所以当他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在假山的另一面自言自语想念娘亲之时，他忍不住回应。没想到，此举竟把小姑娘吓哭了。
他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印象。几月前她刚从乡下来的时候，还去给他送礼。他瞧不上那点东西也懒得应酬，就给拒了。
从今夜起他对此事开始后悔，耿耿于怀多年。
他将帕子递过去，小姑娘还抱着手臂捂着脸不敢抬头，半晌才在他的催促下慢慢抬起一双黑葡萄般的泪眼。
他的心似被什么击中了。
如同被一粒石子投中的古井，泛起圈圈涟漪后又自行归于平静。他状似无波地于她身侧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她，和她说话。
也许是因为孤独太久，也许是那晚的风太凉，也许是因为小姑娘单纯迟钝的样子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他难得说了很多话。
宴席散去，下人来找时，小姑娘已经换做笑颜，捧着一本书跑开了。
他怅然若失地望着她的背影，终究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其实他很想问她那是什么书，问她喜欢什么，问她很多很多事。
但他选择再次把自己的鲜活心脏封闭起来，不再想她那双黑亮亮的眼，只去想自己为了复仇该做什么。
数年后她依然皎洁如月，他再想去接近，却说什么都晚了。
一错过，便是一生。
宣凝没注意到身侧的人有些落寞，她拉着他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哼着曲子。
谢衡掏出袖子里的折扇，将上面的绦子一点点抚平理顺，忽而发问：“你喜欢那本书吗？”
“啊？”宣凝愣愣地回头看他，眼睛依然像两丸黑葡萄，眉宇间却带着明媚，“你是说程禄给的那本？”
谢衡沉默了下。
宣凝笑道：“我最讨厌看书了，他的东西我更瞧不上。”
说着她拍拍两手，皱鼻道：“我还嫌恶心呢。”
从前她是为了讨好程禄才看书学字的。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喜欢那些。
谢衡依然垂着眼，一张好看得过分的脸上竟写满了失落二字。
宣凝最看不得他这样，忙仰头凑过去小心问：“你喜欢那书吗？”
“当然不。”谢衡猛地微抬眼，如蒙山岚的眸凝视着她，“你讨厌的东西，我绝不喜欢。”
宣凝一怔，反应过来后伸出手，捧着他的脸笑：“不呀，就算你喜欢那书，我又不会讨厌你。”
谢衡蹙一蹙眉，在外人眼里显得极其薄情的脸上竟有了几分紧张：“你对我，只是不讨厌而已？”
宣凝扶额。他今晚怎么这么会抓关键词？
第59章 求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