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了耶律清的承诺，但不知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宣凝并不能完全放心。
在塌上辗转几次，望着深黑的夜她许久未眠。
但转念一想，反正有谢衡在，再大的事也算不得事。
翻个身，宣凝睡熟了。
翌日醒来，宣凝都坐起身了，环顾四周竟没看到阿翠人影。
她下榻穿上鞋坐到梳妆台前，唤了好几声，才听一道朦朦胧胧还有些沙哑的女音从外传来。
打眼一看，是阿翠红肿着眼，端着水盆急匆匆赶过来了，发髻梳得还有些凌乱。
“你怎么也有起晚的时候？”宣凝揉着眼睛看她放下脸盆拧干毛巾，打着呵欠同她开玩笑。
不想阿翠今天连个笑脸也没有：“就是不小心起晚了嘛。”
宣凝微顿，先接过她递来的毛巾自己擦了脸，才睁着澄明的眼望着阿翠低垂的眸，温声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阿翠，在我面前就不要使小性子了，要有人欺负你，我肯定会给你做主。”
被宣凝真挚的眼神一望，阿翠心酸酸地忍不住倾诉起来：“……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惹了某个家伙了。他做错了我纠正他他不高兴便罢了，后来我主动找他给他送东西吃他还阴阳怪气的。”
“你是说秦德？”
阿翠点头，一边帮宣凝盘发，一边把昨天的前因后果都说了遍。
宣凝仔细涂着口脂，看着镜子里还气鼓鼓的阿翠，忍不住抬手握住她腕子，拉她在身旁坐下。
“你有没有想过，秦德为什么会对赫奴儿有那么大偏见呢？”
“谁知道他！就是莫名其妙的。”
宣凝起身，反绕到她身后要帮她把有些歪斜的发髻再重新整理一遍。
阿翠正为心事烦恼，一时间也忘了所谓尊卑——其实原先她们在庄子里的时候，也经常互相扎头，这一切显得极其自然。
“你和他相处这么久了，应该知道，他不是以貌取人的肤浅人。没由来的，他不会讨厌赫奴儿。”
“我原来也觉得他挺好的，但经过赫奴儿这件事，我觉得他就是肤浅无聊！”
宣凝哭笑不得，干脆直说道：“阿翠，你不会没感觉出来，其实秦德喜欢你吧？”
阿翠一愣。
“就是因为喜欢你，几乎任何时候都是他陪着你，骤然间却来个人横插一脚，他心里怎么容得下那个人呢？”
阿翠还是不太能理解：“赫奴儿和我只是好朋友，我和他又没怎样，他不该这么奇奇怪怪冲我俩发火的。”
“他这样发火确实不对，但不是不能理解。他吃醋嘛。”宣凝叹气，“和谢衡是一样的，很会吃醋。”
“其实最重要的是，阿翠，”宣凝帮她固定好发髻后，在她面前坐下，拉着她的手问，“你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有些突然，阿翠咬着唇，脸红半天：“……不知道。”
她今年和宣凝是一样的年纪，但在感情一事上一向迟钝。
她不是没见过府里的其他丫鬟姐姐和小厮或侍卫们走到一起谈情说爱，也不是不能理解宣凝谢衡、王爷王妃间的感情，只是她不懂，喜欢到底是个怎么一回事……
宣凝温温柔柔地同她说着：“你喜欢和秦德在一起玩吗？”
“我觉得他人很好，还保护过我，我很乐意跟他在一块啊。”
否则昨天也不会给他送烤肉送月饼了。
“那你觉得，赫奴儿或者其他人，能替代他吗？”
“不能呀。秦德就是秦德嘛。”
“假使有一天，他身边也出现个女子，每天给他送吃的，给他讲笑话逗他开心，他对那个女子也很好，你会怎样想？”
阿翠纠结了一下：“好像，还挺好的吧？但是，但是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啊……”
“你会慌，会不高兴，是不是？”
阿翠实话实说：“……有点。”
“那如果是赫奴儿身边来了个这样的女子呢？”
“那就更好了，我现在觉得，赫奴儿去找别人玩而不找我，秦德就不会那么怪里怪气的了。”
宣凝伸手轻捏了下她鼓着的腮帮子，眨眨眼笑问：“小阿翠，你还不知道，自己也喜欢秦德吗？”
“这就是……喜欢吗？”阿翠不知所措地红了脸。
“你在乎他，为他乱吃醋难过，但设身处地一想，换做是他身边有了别的女子，你也会吃醋。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呢？”
阿翠绞着自己的衣摆，还是难以从这个事实里回过神。
回想先前秦德在茶盏乱飞时能第一时间接住她，她被灾民围困时他能飞身过去将她解救，她想看赛龙舟时他还顶着会被谢世子打罚的危险帮她请求……
平时他总给她讲故事讲笑话，还老送她让她意想不到的小惊喜，有好吃的也从不忘了她……
她的确是习惯了他无条件地对她好，习惯了他永远只找她一个人玩儿。或许就如王妃曾经无意间说过的那样，就是习惯了。
他已经慢慢地，浸入了她生活的某一个角落；慢慢地，走进了她尚还懵懂的内心。
所以，平时她也习惯了对他好。
有新奇的事情她第一时间内就想和他分享，有吃的也总想着他的一份。包括遇到危险了，她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成了他。
她习惯了他喜欢她，渐渐地，也习惯了回应他的喜欢。
弄清这点后，阿翠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他的心意呢？要是早点说开了，我一定会远离赫奴儿的。他却那样说话……”
“好啦，既然你想通了，不如去找他把话说开。”宣凝鼓励她，“你们二人间，总得有个人主动点的。”
·
阿翠觉得宣凝说得很对，相互试探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她得和他把话说清楚。
吃过早膳后，她就要去谢衡那边的营帐找秦德。
秋猎一共为期三日，昨日是各家有名有姓的贵族们先去狩猎，第二日是其他地位低些的进山围猎，第三日便是进行仪式来收尾。
今天到了第二天，谢衡清闲下来，就得对付那些来来往往想结交的人，暂时无法去找宣凝。
阿翠低着头路才走到一半，迎面遇上了赫奴儿。
“小将军说昨日是她冒犯了宁熙县主，要我过来赔礼道歉。”
昨日她一直在帐外，风声又大，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王妃和宣凝进去后，情绪变化挺大的，好像是有点不愉快。
但她们既然要她待在外面守着，就说明那些事她不该知道，她不该做无意义的猜想。
而且她当时还一直想着秦德的事，没工夫思量这些。
阿翠抬眼看他手里拎着不少东西，心想耶律小将军看起来似乎对宣凝挺好的，既然让赫奴儿来送礼道歉，想必不是什么大事。
可她现在急着解决和秦德之间的事，看到赫奴儿心里还有些烦躁，就回身给他指了指营帐：“你去找春星吧，我现在还有事。”
赫奴儿见她眼眶红红的，上前一步关切地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翠不想和他多说，和他扯了两句后就要往前走。
不想赫奴儿见她一夜间突然变了态度，就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什么，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就拦她拦得更紧。
“小将军是我的主子，我必须听命于他，所以一开始我确实是迫不得已接……”
“秦德！”
他话还未说完，阿翠突然朝不远处招手，语调上扬，全然不见方才的低落。
他喉间一梗，终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完，提步跟上阿翠的脚步，走到秦德面前。
“我，我有话要和你说。”阿翠没注意到赫奴儿还跟着自己，红着脸对秦德道。
秦德远远地就瞧见阿翠在和赫奴儿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暗卫们教他要“静观其变”，可他怎么感觉，阿翠一点儿要“变”的意思都没呢？
看着阿翠跑向他，身后跟着个赫奴儿，又红着脸，说有话要对他说，秦德隐隐觉得很不妙。
该不会……
是阿翠想跟他说，其实她喜欢赫奴儿，她要为了赫奴儿和他撇清关系吧！
秦德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望向赫奴儿的眼神里杀气腾腾。
赫、奴、儿！
你他妈凭什么抢我的阿翠！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可气愤的同时，秦德又悲哀地想，他有什么权利干扰阿翠喜欢谁呢？
阿翠不喜欢他，那就是不喜欢啊。
她又没对他承诺过什么，之前的那一切，好像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啊……
阿翠正想鼓起勇气将话给说出来呢，不想一抬头，竟见秦德双目通红，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看着自己，她顿时心尖猛颤。
“秦，秦德你……”
“你别说了，我心里都清楚。”秦德垂下通红的眼，掩下眼底的那抹不甘和痛苦，低声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言罢，他提步就走。
阿翠没想到自己还一句话没说呢，他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心里又急又委屈想追上去。
赫奴儿却从她身后走出来，吓了她一跳。
“你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阿翠下意识想往后躲，赫奴儿低着头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阿翠，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赫奴儿自觉矛盾得很。
他当初接近她，不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秦德吗？
那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呢……
阿翠叫不住秦德，还被赫奴儿拦下，心里
第152章 把书留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