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决是故意的。
一瓶酒而已，又没人灌他，凭他纵横娱乐场所这些年的本事，心里那叫一个清明透亮。
但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装得晕晕乎乎的，眼神一直在往沈思年身上飘。
沈思年开着开着车，空了只手出来把自己的包扔到程决怀里。
程决：“什么意思？”
“你翻一下，里面有个墨镜。”
“女生的包也是能随便让人翻的吗？”程决一边嘟囔一边翻开了，把一个墨镜盒子拿在手中晃了晃，“没什么太阳啊，戴什么墨镜。”
“你戴。好好睡会儿，看你那黑眼圈，昨晚又去哪儿找乐子去了？”
程决笑了一下：“嗨，哪能呢，我说我熬夜看项目材料你信吗？”
“信你个鬼。”沈思年说。
程决老老实实把墨镜带上了。不知道沈思年是什么意思，但是至少，他在看她的时候，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
他正大光明地看她，她也不会发现，就像这些年一直以来的样子。
沈思年一直在前方，追逐着贺非榆的背影。他一直觉得她傻，觉得她简直脑子有病，倾其所有想让对方回头看看自己。
后来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这样的。背后莫要说人，只怕说到自己身上。
“阿决，你有没有觉得非榆变了一些？”沈思年闲聊似的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除了程决之外，也没有人能和她聊这样的话题。
“变了吗？也许吧，人每时每刻不都在变吗？”
“废话是不是可以少说一点。”沈思年白了他一眼，“说不出来是哪里，就是整个人的感觉变了。以前觉得他是漂浮在空中的，跟这个世界的关联很少。但是现在就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好想要往下扎根，向上生长了。”
“你们女人形容心上人都要写诗吗？莎士比亚戏剧看多了？”程决不屑地笑了一声，把心底的嫉妒和不甘都收拢藏好一些，“你想说他接地气就接地气，这不好吗？哪像以前，半个小神仙。”
“那也比你好。”沈思年说着说着就要和他争辩，“那你是什么？”
“我嘛，游戏人间的风流浪客呀！”
“浪你个头！”沈思年深吸一口气，搬出一副劝导的样子来，“你就不能争点气，让程伯伯少操点心。”
“思年，你真的觉得程家很需要我吗？”
沈思年叫他这一问，一时还真的不知怎么回答。程决看见她迟疑的神情，自嘲地笑了笑，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如果说贺非榆是贺氏的掌舵人，沈思年是沈家的明珠，那么程决就是程家最扶不上道的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他的大哥程旭，在圈子里是足以能够和贺非榆相提并论的人物。太阳的光芒之下哪能看见星宿的微光。程决老早就发现自己没有过人的天赋，也不被家族重视。连父母对自己的期望，也不过是由着他去，只要不捅出来大乱子来。
所以他也就一路这么吊儿郎当地上学读书打架游戏逃课，跟什么人都能混在一处。
直到贺非榆对他说：“阿决，我需要你帮我，拿到程家那一票。”
直到他发现，自己对沈思年的心思，绝不仅仅止步于，这样远远看着她。
沈思年导航到了程决的公寓楼下，程决本来想叫她靠边停放自己下来，没想到沈思年直接问：“停车场怎么走？”
程决又懵了一下，老老实实指路：“那边，左转，下地下二层。”
沈思年边转向边说：“怎么？都到家楼下了不请老朋友喝一杯？”
“不是不请，怕请不动您。”程决心中隐隐激动，说不上来为什么。其实沈思年和他一向这样不见外，他知道不见外未必是什么好事情。但能够和她多呆一些时间，就是好的。
沈思年找到车位停好了车，两个人进了电梯，程决按了楼层。沈思年看了一眼，玩笑道：“二十六楼，挺高高在上的啊。”
“过奖过奖，你不喜欢高层？”
“还行吧。”沈思年说，“被困在电梯里过，后来就不住高层了。”
程决沉默了一瞬：“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起过？”
“在英国。”
程决淡淡地“哦”了一声。那他不知道也情有可原，那个时候在沈思年身边的人是贺非榆，有他在，思年会安心的。
但他还是忍不住接着问了下去：“怎么会被困在电梯里？”
“突然故障吧，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天我给非榆打电话，他没有接。幸好很快就有人发现电梯故障了，找了人来维修。”
“没事就好。”程决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么四个字。他其实心里已经烧起来怒火，他能想象沈思年在故障的电梯里给贺非榆打电话的时候是多么无助害怕，但是没有得到回应。
但此时此刻他并没有立场指责贺非榆，后知后觉地安慰也已经于事无补。
电梯很快到了二十六层，开了门。程决先出去，拿手挡着门。
沈思年走了出来，转身对着他笑了一下。
程决放了手，电梯门合上了。他听见沈思年轻轻的一声叹息。
“阿决，其实当时，我打的第二个电话，就是给你。”沈思年说。
程决感觉自己的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沈思年却还在加码：“可是你也没有接。”
程决不记得她说的这个电话，也无从追溯原因。他漏接过无数个电话，他从来没想过其中会有沈思年。她曾经向他求助，而他却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比起对贺非榆的恼怒，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奔着自己来。他没有办法责问贺非榆，却有无数种办法向自己问责。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又渴又哑：“思年，对不起，我……”
“当然打给你也没有什么用。”沈思年往前走了几步，背着手冲他笑了笑，“我还能让你坐飞机过来救我啊？”
“我会。”程决语气坚定得让沈思年都一愣。
“没必要了，我也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沈思年缓过来接着说，“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没，好好招待我一顿。”
“好。”程决立即答应下来，带着沈思年到了门口。
开
第89章 程决和沈思年的正面交锋[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