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祭，是会稽郡丹阳县上虞乡槐树里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日子，特别是在战乱年代。
越是衣不果腹的乱世，人们就越珍惜节庆，或许这能提醒他们，自己还能正常地活着。
社祭时，乡民们都会拿出平日里不舍得吃的食物摆成宴席，乡里的三老也会格外大方的拿出祭肉，由里宰负责将祭肉分给父老和妇孺，这是社祭上最受欢迎的一道盛宴。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也挤在等待分肉的队伍里。
“嫣，我要吃肉！我要吃肉！”男孩等的不耐烦，一直在拉女孩的衣袖。
“牛牛别急，再等一会就能吃到肉了。”
“哼，如果我吃不到肉，我就去找阿母告状，让她打你的屁股。”
这个女孩叫刘嫣，她生着一张鹅蛋脸儿，柳叶弯眉下一双格外闪亮的大眼睛。
她是个美丽的女孩，但她的美更像是温润的鹅卵石，让人感到舒服，而毫无威胁的锋芒。
而站在刘嫣身边的那个男孩，则是她的良人。刘嫣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九岁的丈夫，叹了口气。
刘嫣是男孩的爹娘花了三百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当时牛牛还只有一两岁。她一把屎一把尿把自己的丈夫带大，而儿时的回忆在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中逐渐淡忘了。
好不容易轮到刘嫣，负责分肉的里宰却只切了一块很小的肉甩给了她。
刘嫣不服气：“我们两个人，怎么比人家一个人分的肉还少？”
里宰一声冷笑：“你俩加起来有人家大吗？小屁孩子，有这点吃就不错了。”里宰都是见风使舵的滑头，对于刘嫣这样毫无背景的小女孩，能给她分肉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老屁股，偷看张寡妇洗澡的老色棍！”刘嫣骂了一句，拉着男孩的手赶紧就跑走了。
刘嫣把肉都分给了男孩，自己则在不断舔舐着手上留下的油水，把一张水嫩的鹅蛋脸儿舔的油光满面。
“牛牛，你的手也给我舔舔吧。”
忽然，槐树里热闹的熙熙攘攘安静了下来，被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取代。
一声呼啸，几十个汉子出现在里北门，看管里门的门监已经死在他们的刀下。
“强人来了！”乡民们顿时乱成一团，他们向其他里门逃去，却发现四方门口都有骑着高头大马的山贼把守。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山贼抢粮抢钱可不算稀罕事，槐树里就被抢过好几次。
刘嫣赶紧把牛牛护在身后。只见有一个虬髯大汉正在对着乡民大叫：“父老们不要惊慌，今日我等只要钱粮，不要人命！”
“凡是老实配合交出钱粮的，自然可以安然无恙，但要是胆敢反抗，我等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人！”
社祭日是乡里最大的节日，这种时候抢劫，实在是太不讲究了。槐树里的亭长怒道：“社祭之日，诸位是不是不懂江湖规矩啊！”
“哼！老子管你社祭不社祭，兄弟们吃不上饭，难道还等你过完节再来不成？”
此人口音不是江东人，一听就是乡人最不耻的流寇游侠。亭长悄悄对身边一个年轻人耳语：“去找功业王！”
那人悄悄地向后退去，找了个机会从小树林溜走了。
第15章 社祭之日[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