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在这静夜中悄悄走到蜻蝉旁边，随着他的走近，他发现原本漆黑的天色似乎也被这个受伤的女孩照亮了，他的世界一下子变得澄明。
点点月光淋洒在溪水中央，微光荡漾、不燥不寒。
如此美好的意境，如此无人打扰的场景，如此伤心的女孩，洛君本该上前呵护一番，然而他上来就是一句：“你头怎么那么铁？”
蜻蝉从溪水中捞出清水淋洒在自己受伤的腿上，她现在已经不在意洛君是什么样的魔头了，也不在意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毕竟自己能活多久还说不定。
“头铁是什么意思？”蜻蝉的声线非常轻柔，如果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洛君肯定会把她想象成一个柔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女孩。
“你就当是夸你有勇气吧。”洛君看着摔了一身伤的蜻蝉，调笑道：“你这个女人就是麻烦，明明打不过，还偏要往前冲，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蜻蝉轻笑着晃了晃脑袋：“就算不往前冲，我也活不过今年十月了，那倒还不如在活着的时候为其他人做更多的事情。”
洛君闻言心中一颤，僵着脖子向蜻蝉望去，见到她眼睛里闪烁着些许泪花，那泪花比被月光照耀的水面还要美丽、还要刺眼。
“为什么？”
蜻蝉朝洛君笑了起来，并没有着急回答问题，而是用手指戳了戳自己腿上的伤口，欣喜的说道：“真有意思啊，你一来，我身上的伤就不痛了！”
她的笑容很甜，很干净，如甘泉过喉、如朗月入怀。
洛君仍然在用大魔头的身份与蜻蝉交流，蜻蝉看不见他的真容，因此他们两人还从未真正对视过。
当然这样也挺好，羞涩了一辈子的洛君这次终于敢直视女孩子的眼睛，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美。
“为什么你活不过今年十月？”洛君追问道。
“因为十月的时候，我就十九岁了。”蜻蝉抹了抹眼睛，朝洛君露出了一个非常阳光的笑容：
“等到十九岁生日那天，我就要被献祭了。我要独自一人踏上轻舟，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北方旱海，直到遇见那个神明，然后把自己当成礼物献给?，又或者……在旱海中逝去。”
“啥？现在还有人相信风建弥信？竟然还有人相信献祭？”
洛君这话是脱口而出的，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世界观不同，强行用另一个世界的三观评价这个世界的是非是不对的。
而且……他自己就是神啊！这个世界是不讲科学的，别人可以不信神明的存在，不相信献祭的合理性，洛君自己却不能不信！
“什么狗屁神明？”洛君怒骂个不停：“神明就应该清心寡欲、不入世俗。那些贪财好色、争名夺利的根本就不算是神，简直连妖魔都不如！”
洛君越想越气，但是他并不是在无能狂吠，他只是在感慨罢了，毕竟只要他想，就算那个神还活着，洛君也能分分钟上前把?灭了。
蜻蝉的眼睛眯笑成了两轮弯月：“你这么辱骂神明的话，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么你呢？”洛君反问道：“你可是要送给神明的礼物，却总想着在那之前把自己给浪死，这难道不算是在亵渎神威吗？”
一听这话，蜻蝉的眉尾突然低垂下来，笑容也一下子凝固了。
洛君用手拍了拍脑门，心想自己可真不会跟人聊天啊，怪不得前世单身了大半辈子。
“我一直在逃避。”蜻蝉叹息道：“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中，他们努力把我培养成一个完美的人，就是为了把我献给那个虚无缥缈的神，所有人都羡慕我、嫉妒我，但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
也许是因为蜻蝉把洛君当成了大魔头的缘故，所以她敞开心扉的把这些秘密说了出来，洛君便循着她的话头说道：“如果你不想被献祭，直接逃走就行了。”
蜻蝉缓慢的摇了摇头。
“是因为有人看管你，所以逃不掉吗？”
第12章 冷冷溪如酒 依依人忧愁[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