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摸着抬头看姜知还。
光滑的裙摆,缎面流淌着如水一般的光泽,细细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随意地挂在纤长的脖颈上。
栗色的长发随着雨夜漂浮的风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摆着。
他垂下眸子。
看着自己穿了好几年的衬衫和在橙色软件上挑便宜买的鞋,蓦然失语。
做什么梦呢?林倦。
他死死地咬住后槽牙,警告自己那颗没出息的心不要妄想。
拿什么去心动?
一个活在黑暗里为了生计温饱四处奔波的人,有什么资格?
这个地段的房把他卖一百遍都买不起一个厨房。
她随意的一件首饰都能抵得上他一学期的学费不止。
而仿佛轻松就能赚到的学费,是他身兼数职一点点攒出来的。
一无所有就应该烂在黑暗里,不要妄想抓住光。
……
雨停了,华灯初上。
不远处的高档商业街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
没有了电闪雷鸣的嘈杂,音乐与人声混在一起,稀稀落落地传过来。
林倦缓缓心中杂乱的思绪,沙哑着嗓音问道:“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把钱转给你。”
“这么想报答啊”,姜知还略加思索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乌黑的瞳孔,“那陪我吃顿饭吧,就当抵债了。”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张缴费单。
“好。”
林倦轻声询问她有没有什么忌口,拿起手机准备查一下周边的餐厅。
他对这附近的设施一概不清楚,准备上网快速做个功课。
姜知还乐了,这小孩儿好实诚。
她没忍住轻笑出声。
笑声银铃般清脆:“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上楼。”
没等林倦拒绝,她率先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键。
好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还好容姐安排了人每天来打扫,所以房间里依旧整洁干净。
姜知还从鞋柜拿了双一次性的拖鞋递给沈倦。
林倦接过拖鞋安静地穿上,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鞋柜。
只有两双女士拖鞋。
这是他第一次到陌生女孩儿的家里做客,不可避免有些紧张。
他无措地站在门口,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那个…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
“太好了,这边是厨房,那边冰箱里应该还有些食材,你随意发挥吧。”
姜知还圾着拖鞋往沙发走去,背对着他挥挥手。
一回到熟悉的地方,演出完的疲惫感一波一波地往上涌。
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躺倒在沙发上。
松软的奶白色沙发放置在大大的落地窗旁,柔软舒适,仿佛要把人陷进去。
大平层的视野开阔。
这个高度看过去,地上的人们像是矮人国里的居民。
姜知还慵懒地躺在沙发里,随意地踢开高跟鞋,用手轻轻揉着脚踝。
一天的演出下来,白皙的脚踝早已磨得红肿不堪。
尤其是脚后跟处皮肤最脆弱的位置,隐隐渗出了血丝。
她的皮肤本就是冷白色,一对比这抹血色更明显了。
“嘶——”
一不小心按到渗血丝的位置,痛得她直吸气。
林倦刚收拾好食材,正准备开火,听到声音转头看去。
女孩儿小小一只缩在沙发里,一只手慢慢揉着脚踝。
另外一只手擦拭着眼角,薄薄一层皮肤很快被她搓得通红。
他快速用纱布包上几颗冰块儿,朝着沙发走去。
“先用冰块敷一下,磨得太严重了,我送你去附近医院处理一下。”
姜知还(huan)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没事,小伤,习惯了。”
她伸出手准备去拿纱布,还没摸到边就被躲开了。
林倦不敢看她的眼睛,紧张地抿了抿唇:“冰块太冷了,我帮你按吧。”
说完又觉得太过暧昧。
他慌忙补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冰…冰块太冰手了,我帮你拿着,不…不会碰到你的…”
窗外各色绚烂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映射进来。
与屋内暖黄的灯光交相辉映。
气氛忽地一下变得有些暧昧,丝丝缕缕绵密的热浮在两人身边。
姜知还缓缓抬起美眸,眸光流转。
她肆意地打量着男生瘦削欣长的身姿,在男生眼角暗红的泪痣上停留许久。
忽然觉得有些口渴。
“好呀”,她唇瓣儿轻弯,巧笑嫣然,“但是我有点怕疼,轻一点好嘛?”
林倦听着女孩暧昧的话,慌慌张张地垂下眼睑。
一丝羞红从脖颈慢慢往上延伸,很快蔓延到眉眼间。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蹲下身把包着冰块的纱布轻轻按在脚踝红肿的位置。
女孩双腿白皙修长,匀称紧致。
他不敢多看,只专注地控制着手上的力道,一点一点努力把红肿位置里的淤血揉开。
姜知还拖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你经常这样帮别人处理伤吗?”
“没有,我小时候受伤都是自己处理的,所以比较熟练。”
“那你爸爸妈妈呢?”
林倦忽然沉默下来。
……
过了很久,他嗓音平淡地说:“死了。”
“死了?”姜知还愣住了。
“我爸是个酒鬼,就是你理解的那种酒鬼。”
“他每天醒了就拿钱去喝酒,喝到烂醉再回来,一喝多就打我妈,我妈力气扛不过他,经常浑身是伤。”
“有一次他喝多跟人起了矛盾动手,把对方腿打断了。”
“没过两天,我放学回家就听别人说他淹死了,说是喝多掉河里淹死的。”
他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惨然一笑,“其实我不信。”
“他游泳特别厉害,怎么可能淹死呢?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不在,我跟我妈不用被打也挺好的。”
“那时候很疼吧?”姜知还轻声问。
“挺疼的。”林倦笑了笑,眼尾有些湿润。
窗外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绚烂的烟火被点燃升空,把屋里照得跟白昼一般。
烟花绚丽绽放,把空洞洞的夜空点染成五颜六色的画布。
屋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的贫穷。
也猜测过他的境遇。
却没有想到是如此悲惨的故事。
姜知还(huan)不忍地问:“那你妈妈呢?”
可能是夜晚太过寂寥,也可能是烟火太过灿烂。
轻易就让人打开心扉。
过了很久,林倦轻声道:“也死了。”
“前几年病死的,我爸去世之后,我妈一个人赚钱挺难的。”
“她…做了一些…工作,把身体累坏了,一直病着,我考上大学那天走的
第3章 姜家[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