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秀女们学了半个月规矩,已经个个深谙宫内礼仪。
午后凤昭宫内,温司仪给秀女们一人发了一块牌子,上面分别刻着各人的名字,一会若选上了,就由小太监拿走手上的牌子,温司仪再领去安置,没选上的,由宫正司的嬷嬷们送上锦缎和香囊,送出宫去。
别人或是紧张,或是期待,只有阮轻桃若无其事,她料定了自己不会入选,因此泰然自若。
时辰到了,四十八位秀女分四批面圣,阮轻桃和谢芷若都在第三批,前两批秀女出来时,分别只剩了十位和十一位,也就是已有三名秀女中选了,温司仪的下属女官再领着阮轻桃这一批秀女入内,唱名时,皇帝略微一扫,迅速把眼睛锁定在了一排人里的谢芷若。
“此女甚好,留宫待选!”皇帝才看几眼,什么都没问,便说了这句话。
皇后娘娘面无表情,坐在左首的令贵妃娘娘微笑了起来。
皇帝又问道:“左数第七位女子是何人?”大太监又报了一次名,是都察院副督御史的嫡长女阮轻桃。皇帝听到阮这个字,轻轻皱眉,扶额想了一会。
令贵妃有些紧张,若是轻桃也入选了,自己这一派恐怕得成为皇后娘娘的眼中钉,她是想娘家人来帮忙固宠,但不是活够了,想把后宫变成她周家的天下。
半晌皇帝抬起头,吩咐道:“太子尚缺一位侧妃,这阮家姑娘指给太子做侧妃,封号湘。”大太监连忙记下,温司仪一起领走了,一会再行安置。
皇后娘娘诧异的望了一眼皇帝,很快恢复了平静的面容,继续端坐着。
第四批秀女又选了两位,加上谢芷若,一共六位秀女进入后宫,一位秀女进入东宫,其余诸女都封了赏赐,回家自行嫁人。
令贵妃若有所思,但来不及多想,她起身往后殿去,想找到温司仪打打关系,把谢芷若安排到她宫里居住。
后殿里,温司仪有些为难,她对令贵妃说:“回娘娘,不是下官不想作这个情,只是圣上才刚派了刘公公亲自来说,各位秀女的住处他亲自安排,先都安置在凤昭殿,等傍晚再分派。”
令贵妃知道皇帝是个爱忙的性子,但尚没想到这等小事皇上都要亲力亲为,有些震惊,半晌才说:“罢了,既然有圣上定夺,咱们也不操这份心了,只是我那侄女脸皮薄,不爱讲话的,怕是给温大人添了不少麻烦,温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温司仪哪敢不担待,赔笑说了几句恭维话把令贵妃送走了,然后又去忙着将新封的湘侧妃送到东宫。
阮轻桃茫然的上了宫内的软轿,不知为何自己竟变成了太子的侧妃,封号湘字,意思是要她学习潇湘妃子吗?她想不通此中关窍,只能在软轿里轻叹几声,不知自己命运何方。
宫外,阮家刚收到讯息,谢芷若封了谢美人入宫了,自家的阮元娘却封了太子的湘妃入了东宫,这下连阮不指都错愕了,自家是令贵妃一派,怎得给指到太子身边去当侧妃,不知皇帝是何意。
阮家主母周氏,当晚就递了牌子想入宫拜见令贵妃,但被皇后娘娘推拒了,说宫内忙乱不宜接待宫妃家人,又邀请阮夫人后日去凤昭殿一聚,皇后娘娘好久没见阮夫人和二小姐,想闲了叙叙话。阮夫人更加错愕,两口子对着懿旨面面相觑,不知是什么情况,阮轻桃先去了东宫,但还未正式授妃,等圣旨下了以后还要归家待嫁,侧妃成婚也是要操办一番的。
两日后,阮夫人带着阮轻语入宫拜见皇后娘娘,刚进入凤昭殿行完礼,却发现令贵妃并未作陪。
皇后娘娘看出她的疑虑,主动道:“是本宫唐突冒昧了,请阮夫人入宫,一定心中很不安吧”
阮夫人连称不敢,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臣妇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完成!”
皇后娘娘笑得很是和蔼,道:“阮夫人尽心竭力,本宫是看得到的,这不已经给本宫养出一个如花似玉、进退有度的儿媳妇来,本宫可承夫人的情。”
阮夫人有些惶恐,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既指了这门婚事,必定自有其寓意,我们阮家必定感恩戴德,更加忠心侍上才是。”
皇后娘娘不曾想阮夫人这样直接,只好接口道:“阮夫人说的极是,我与令贵妃妹妹同侍皇上,同心同德,自然要更加亲密,共同为皇上分忧啊。”
阮夫人若有所悟,顺口说:“正是呢,两位娘娘在后宫为圣上繁衍子嗣,我们阮家在前朝为皇上分担政事,各司其职,自然同心同德。”
皇后娘娘点头,微笑着端茶,阮夫人见状起身告退,阮轻语从头到尾听了个寂寞,进出行了两个礼,一头雾水的随母亲出去了。
几日后,沈府大小姐的闺房闻香苑里,阮轻语正与沈落月叙话。
“…事情就是这样,我寻摸了几日,竟咂摸不出滋味来,我娘说小孩子不要瞎打听这些,也不与我说,可这是我姐姐终身大事,我不知道怎行,想着你一向鬼灵精的,就找你来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沈落月端坐在蒲团前,右手执壶,左手轻按壶顶,香气袅袅中,一缕清茶从壶嘴泄出,她行云流水地完成了最后一步,然后把沏好的茶郑重的端给阮轻语。
阮轻语心不在焉的尝了一口,依旧双目炯炯,等着她答疑解惑。
沈落月细细擦过了手,才坐到阮轻语身边来,说:“这有何难猜的,这是皇帝的恩赏,也是敲打,第一,圣上要给令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恩宠,因此让阮家人嫁给太子,以让皇后娘娘顾及情分,不可为难令贵妃母子;第二么…要令贵妃娘娘和母族都正视自己的位置,行好侧妃之德,也就是辅助之德,不可挑衅正统。”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阮伯母与皇后娘娘的对话里,就那两个词最要紧,一是同心同德,二是各司其职,宫中说话向来弯弯绕绕的,这已经算很直白了。”
阮轻语恍然大悟,又道:“可我姐姐,不就成了他们的棋子,终身大事竟是这样来的,这…”
沈落月安慰道:“你我都是官宦之后,自然要为家族献力,再者说太子殿下年纪轻轻颇有气度,嫁给他不算辱没了你姐姐,侧妃也是正经妃子,以后太子登位,最差一个妃位跑不掉,也就是迟些日子的事。”
阮轻语还是意难平,她与长姐极为亲厚,年龄相近的胞兄也比不过和长姐的情分,如今长姐的亲事背后目的不纯,她就觉得不舒服。
正懊恼着,瑞云来报,说大小姐的玩伴齐钦上门了,正在前厅跟赵氏叙话。沈落月和阮轻语于是起身,前往正房去。
前厅里,齐钦刚问候过赵氏的身体,又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同行好友,这位好友与他差不多年纪,自称外地人士,是齐钦远方表弟,长的很是机灵,眉目间看着还有些眼熟,赵氏想了半日也没想出来在哪里见过。
沈落月携阮轻语入厅,三人转过头来,沈落月好险没滑了脚,多亏了教养嬷嬷日复一日的教导,很快又定住了,给母亲行了礼,四个孩子就告退去花园同游。
走到对荷亭上,沈落月突然给那齐钦的远房堂弟行了个女眷的大礼,阮轻语一脸懵逼,问:“月娘你干嘛呢?”
沈落月道:“小女子沈家二娘落月给二皇子见礼,初次见面礼数不周,请二皇子殿下勿怪。”
阮轻语一听,也连忙行了个大礼,那“堂弟”连连苦笑,赶忙叫二人起身,然后对她们说道:“不必如此,我今日过来时特意隐瞒身份,就是不想这样,说到这个,还请二位妹妹替我保密,今日出宫,我是求了钦弟悄悄带我来的,不可让他人知晓。”
齐钦笑着说:“你们可别来来回回的说些酸话了,哎,月娘,我可跟二哥大夸特夸你家的李子汁水饱满人间美味,今日好容易带他来了,快快带我们去一饱口福,以免二哥说我诓他,又叫我陪他读那劳什子书去。”
沈落月抿着嘴笑道:“哪有李子,你也看看如今是什么季节,就说这些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阮轻语道:“没有李子,橘子也成啊,二皇子殿下远道而来,难道你要让人喝西北风不成?”
二皇子忙道:“不用麻烦,我是出门散心的,看沈国公家风景甚美,我已然心旷神怡,无需其他了。”
沈落月说:“我也没有其他,但有一壶好茶,才刚烹的,谁知只有阮二娘牛饮了一口,正没趣呢,恰好你们来了,不如我把茶炉子端来,在这里赏花烹茶,也算个消遣。”
众人点头,小丫鬟瑞香、瑞风两个把软垫和茶炉搬来,三人就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沈落月展示茶艺。
齐钦和阮轻语给二皇子大致介绍了京城里哪些好玩的地方,二皇子听的很是认真,可以看出确实在宫里拘的紧了,对宫外的一草一木都十分好奇,齐钦由于是皇帝的养子,与各皇子都称兄道弟,因圣上格外偏爱齐钦
第2章 英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