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到达地下车库。
刑琅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按了半天没有反应,zoemax诺大个地下车库安静异常。
“……”刑琅看着车钥匙,慢慢想起来,自己的车应该还停在简燕家附近。
手指蓦地蜷起,他心脏钝痛的地方忽然有点喘不上气。
——今早晕倒后,他唯一报出的号码就是简峋,所以简峋来接他并把他带回了公司。
明明只有短短几个小时,情况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刑琅现在试图艰难地回想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大脑内混混沌沌的,自我保护机制作祟,使他本能地去逃避刚才的事情。
刑琅撑住墙面,脑袋像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打,头痛欲裂,身上涔涔地冒冷汗,把好不容易重新干燥的衣服浸得透湿。他掌心上滑,费劲地捂着脑袋,手指上空落落的感觉逼得他终于回想起刚才的话。
【“——你又有多清白?你认了岱鸿云,他妈的对得起杉姐吗?那是把她抛弃的男人,你磕头就认爹,跟他儿子亲如一家人,留下妹妹四处漂泊……你还有自尊吗?!”】
刑琅心脏一滞,像被人狠狠地捏住,眼底也迫上血丝。
【“算了。”】
【“果然,我们是勉强不来的。”】
刑琅嘴唇颤抖着,脑袋内的钢针不断扎刺神经,使得他崩溃地抱着脑袋,额头抵着墙面,几乎感觉不到摩擦的刺痛。
他被逼急了以后又开始伤人了,可对方一逼问五年前的事,他就控制不住挣扎逃跑的欲望。
哪里是无所谓,只是他太胆小了,不敢再跟简峋继续纠缠下去……因为他怕待得越久,就越藏不住心里的秘密。
“我……”刑琅艰难地急喘了一声,咬着牙根,濒临崩溃,“我……”
他顺着墙面滑下,瘫软地蜷缩在墙角,一阵一阵地冒冷汗发抖,身体却烫得厉害。
他想说什么呢……
明明是他亲手结束了这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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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红看到刑琅回来,冒出的笑僵在脸上,大惊失色地冲过去:“小琅,你怎么了?”
他衣服上蹭到不少红色,乍一看还以为他有受伤,然而一靠近就闻到浓重的油漆味,张华红反应过来——这是油漆。
“你……怎么一身的油漆?”张华红扯着他的衬衫,急道:“快快快,赶快换下来,油漆味对身体不好,快去洗个澡。”
刑琅脸颊发红,走路略微踉跄,神情疲态满溢。张华红帮他脱下沾了油漆的外套,就听他沙哑地道:“没事。”
张华红看他情况不对,刑琅挣扎着甩开她的手,径直回房,“……有点头晕,我睡一觉。”
昏沉的大脑覆盖了全部的思绪,刑琅被浴室的热水冲着却周身发冷,湿着脑袋扑上被子,一瞬困倦地闭上眼。
睡梦中,那种忽冷忽热的状态卷土重来,笼罩他全身。刑琅剧烈发抖,蜷缩得像只熟透的小虾,汗水和发丝上的水珠混一起,从头心麻到四肢,嘴唇愈发苍白,吐出含糊不清的字眼。
五颜六色的油漆泼洒进他的梦,一会儿是静谧夜空里高悬的星星,一会儿是下方聚一起的人群,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唱歌,还有人在握着他的手。那只手有老茧,摸起来不柔软,但非常温暖舒服,刑琅贴上他的肩膀,脑袋埋进他的肩窝,感受到了来自心底深处的安全感。
眼前的场景在不断闪现切换,接着出现哭声、笑声、打闹斗嘴的声音,嗡嗡的,吵得他听不清楚。夏日的风吹得面庞微微发烫,蝉鸣声遮掩在半掩的窗帘下,屋内关了灯很黑,但刑琅很放松,脑袋抬起蹭了蹭,拱着对方坚毅的下巴,听他在耳侧低低地说什么。
他很温柔,也让人很想念。
刑琅鼻息急促地喘了一声,开始控制不住地流眼泪,直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手死死地揪住床单,脑袋痛苦地狠磕着床面。
“简哥……”
“杉……”
身体里的某根神经在剧烈抽痛,刑琅涨红的脸蛋憋着哽咽,挤不出完整的话,那些思念与情绪阻塞在喉咙口,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愈发窒息。
眼泪洇湿了枕头,整个脑袋浑浑噩噩,被人换了几次枕头和被子都不知道。
——他发烧了。五年来,第一次烧这么厉害。
心底的那一把大火像要把所有的回忆都燃烧殆尽,不剩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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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持续了两天,不分昼夜,刑琅中间只有过朦胧的清醒,却断断续续地说着胡话。
张华红吓坏了,药物无法退烧,马上请专属医生来家里挂点滴。对方检查了下刑琅的情况,告知应该是冷热切换受凉加疲劳过度引发的,问题不大,需要好好休息。
张华红不知道他一天内发生了很多事,一身汗时冷时热顾不上换衣服,加上心理问题堵塞的心神俱疲,所以才出现这种情况。她心疼得直掉眼泪,端着水从干裂的嘴唇缝隙里给他喂水。
那双嘴唇被水不停地滋润,却始终苍白,烫热的脸蛋被热毛巾擦拭着,眼泪越来越多。梦中的刑琅很痛苦,像被梦魇住,怎么叫都醒不了,呼吸里满是疼痛的颤抖,仿佛被人凌迟了一万遍。
张华红心里咯噔一下,忆起他五年前逃跑被抓回来时也是这个模样——当时刑琅烧了好几天,醒来以后开始浑浑噩噩的,行尸走肉一般,问他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安静地缩在房间的角落,呆呆地发愣。
之后刑宗源便把他送去了国外,张华红最初和他断了一段时间的联系,据说刑宗源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在上学的同时接受治疗。半年后,她终于接到了刑琅的电话,听到那边的人语气和平时无异,才放下心来。
可语气无异不等于真的无碍,张华红五年间跟他视频时,经常觉得他就像披上了一张嬉皮笑脸的面具,随着时间越往后推进,那张面具和他无关贴合得更紧密,再也无法撕下来。
——刑琅并没有病好,只是在强制自己淡忘一些事,那些逃避的心理催眠才是唯一能保护他精神不崩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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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他很温柔,也让人很想念[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