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落入耳中,刑琅鼻息发酸,眼泪流得更凶。
“……嗯。”
对于简峋来说,他现在还浸泡在五年前的梦里,分不清现实。可即便如此,他说的还是“买”了面包和牛奶……为了给他喜欢的小雪人。
那个时候,他母亲的医药费当天就要补缴,恳求别人预付的工资被搅黄,钱包也莫名其妙弄丢。刑琅太清楚他是怎么弄来的这些东西,也太清楚他在雨夜里被没良心的自己害得有多惨。
刑琅几乎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回去,他是不是会在那里一直找着钱包,又会不会带着那袋小面包和牛奶一直在等自己。
或许,这五年谁都没有比谁轻松。
……有的人费劲地丢弃回忆,有的人则把回忆当做最珍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使其成为五年间唯一喘气的间隙。
刑琅心疼得紧缩,偏头埋进简峋的发尾,急促地深吸了一口气。
简峋额头滚烫,身体也滚烫,应该早就烧得稀里糊涂。
“作为感谢,你得收留我……”刑琅眼睛通红,声音沙哑:“因为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
简峋被他抱着身体微颤,面庞随之深深地滑进他的肩窝,听起来很温柔,“……嗯。”
【……那什么算特殊的事?】
【“那天捡到你。”】
或许在他心里,这是无论意识是否清醒都记着的事。
就像一个常年在垃圾堆里翻找着可售卖废纸箱、塑料瓶的孩子,忽然发现了一只脏兮兮的小狐狸挂件。也是他之前隔着精品店玻璃看到、想买却买不起的东西。
这是他长这么大收到的唯一的,最珍贵的礼物……所以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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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峋可能在进电梯前就已经发高烧,所以在电梯里的反应非常沉默,后面遭受撞击又伤口撕裂,情况加重到只能靠着电梯内壁。
正如王寸所说,他可能早就已经到极限了,所有的情绪在脆弱时才会倾泻出来。
刑琅面庞埋在他肩膀上,触及的地方都汗津津的,明显感觉到简峋冷得蜷缩起来。现在是十二月,虽然这间屋光线明亮,但没有开空调也没有开地暖,坐在地板上等于上刑。
刑琅眼眶红红的,咬了咬牙,两只手抱住他的腰起身,“……不能再坐这里了。”
简峋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越坐烧肯定会更严重,刑琅想先把他运到床上去。然而男人肌肉密度较大,个子又比他高,刑琅这种脆皮扛他时特别费劲,简峋已经意识恍惚,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蓦地往后挣了挣。
“别动!”刑琅索性弯身架起他右边胳膊,一只手搭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肩,半托半拽地把人往主卧的床上扛,“——都这样了还动!”
怒极是一回事,心疼则远超过愤怒,刑琅一想就知道他肯定又带病去上班,一口气都不带喘的。他五年前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从早到晚连轴转,每次回来都轻手轻脚的,生怕打扰到屋里其他人睡觉。
搬水工、售货员、玩偶人、宾馆前台、洗浴城、夜店店员、辅导机构老师……基本上刑琅能想象到的职业,他几乎都做过,才能支撑起母亲的医药费、兄妹两人的学费、房租和其他日常生活开销。
……现在有钱了,更像住在公司,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失去意识的人会比有意识的人肢体更重,压得刑琅吭哧直喘,直到一步步地挪到主卧床边,刑琅才微微俯下身,把已经歪靠在后背的男人放下来。
“咚!”
刑琅没站稳,一下子被重量压得摔翻在床上,“嘶……靠!”
他太缺少体能锻炼,虽然也身高腿长,简峋抱他轻轻松松,刑琅却像消耗了一半的人生,四肢酸麻地栽在简峋怀里。
“……”刑琅倒抽一口凉气,顾不上摔到腰了,一轱辘爬起来摸简峋的脑袋,“没没没——没撞到吧?”
简峋闭着眼,嘴唇干燥缺水,额间冷汗涔涔。
刑琅“啪啪”试了下床铺的松软度,仔仔细细地摸了一圈简峋的脑袋,最后再确认了一下他的左手伤口没裂,才松了口气。
把人搬上床是第一步,盖被子是第二步。
刑琅脱掉他的拖鞋,把简峋在床上安置成睡姿,正想去翻袋子里的药,忽然想起来人躺着怎么喝水。妈的,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刑琅忽然火大,这把不是对简峋而是对自己。上次照顾生病的人已经是五年前,大概太久没做生疏了,现在脑子里空空的。
然后……该干什么来着?
“不管了,先量体温。”刑琅一拍大腿。
五分钟后。
“39.5”
刑琅:“……”
刑琅震惊道:“你这是要我守活寡啊!”
被他嘴巴占便宜的人躺在床上,应该已经看过医生了,王寸还帮他带了开的药。
简书杉以前经常发烧,刑琅和简燕就坐在她床边,旁边放一盆水,等搭在额头的毛巾热了,就丢进去搓洗、浸泡,用替换的毛巾冷敷。想罢,刑琅去盥洗台弄了块冷毛巾,准备搭在简峋额头上。
男人额头都是汗,发丝凌乱地黏在额角,刑琅撩开他头发,小心地用毛巾贴住他额头。
额发一弄上去,简峋英俊的五官便彻底显露,刑琅垂眸看着他的脸,心脏忽地酸涩拧紧。
——他连睡着时眉头都是皱着的。
雪白的指腹触上他的眉头,两道浓密修长的眉皱了皱,没有半分舒展。刑琅心里嘀咕着“做了什么梦”,两只手点住他的眉心,轻轻地揉了揉。
简峋睫毛颤了颤,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
刑琅收回手,双手捧住他的脸,如有感知地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这记吻很轻,简峋眉头却松开了些,干燥的嘴唇随之抿紧。
刑琅眸光微动,转而贴住他的额头又亲了亲,简峋的眉心一时紧皱却又在下一秒不受控地舒展开来,好似试图抵抗又失败的模样。
“……”刑琅心一颤,忽然没忍住冲动,低头在他眉心多亲了几下。
柔软的唇触碰的皮肤覆着薄薄的汗,有小洁癖的少爷却半点不嫌弃,只觉得触碰到的地方都是男人的味道,熟悉得让他心动,又爱又怜。
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产生怜爱的情绪,便是只发生在爱入骨髓的时候。
刑琅从没见过他这么脆弱的模样,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着,随着简峋忽轻忽重的呼吸不断起伏,皮肤下却泛起密密麻麻的酸刺感。
他很想拥抱简峋,也很想用力地把他揉进身体里。
……就像简峋过去对自己一样。
看到他眉心舒展开,刑琅撩开他的滑下来的一点鬓发,用毛巾贴住他额头。起身时,刑琅抿了抿唇,嘴唇上都是滚烫的热度。
简峋睡得极其昏沉。若非烧糊涂了,看到刑琅肯定是躲着走,要么就是冷若冰霜的模样。
刑琅心里知道,所以便无法自抑地想要多贴近一会儿,最好再看看安静沉睡的他。可吃药是最重要的,刑琅翻出药才发现是液体状的,比药片好吞许多。
人在发烧的时候嘴唇很干燥,刑琅用纸巾沾了点水帮他润了润唇,确保他张口时不会唇裂。小勺舀液体进他的嘴里,简峋嘴唇动了动,却也没有抵抗。
“好家伙……都没给我用嘴喂药的机会。”刑琅喂水时咋舌道:“你以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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