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沉默了一下,浑浊的眼中溢出了点点泪花。
“我一辈子没娶妻,收养了一个孩子,给他起名张有,希望他长大了什么都有,可他不争气,整日吃喝嫖赌混,每日都伸手找我要钱,不给就打我,见我实在没钱,就离开乡下来了京都。”
“我在老家放不下他,干脆也来了京都,一路打听才知道,他不知道怎么混进工部当了七品小官,不过,不愿意承认我这个穷苦养父,对外声称是个孤儿。”
“我也没什么出息,干脆在这里摆摊卖羊汤,挣点碎银子能养活自己,没事还能远远看他一眼。五月底的时候,他因为贪污受贿被砍头了,这孽子向来视财如命,走上这条路,也是早晚的事情。”
老伯神色哀伤,声音略微嘶哑,继续道:“上个月,我把京都租的宅子里的东西都卖得七七八八了,明日卖完最后一点东西,就彻底回老家了。”
夏侯淮听的心砰砰直跳,佯装气愤地说道:“老伯,这不能怪你儿子,要怪就怪那些引诱你儿子犯错的地方,你儿子平日都去哪里胡混,告诉我,我回头给我们上官说,让他把这些地方都封了,省的再霍霍其他人。”
老伯见夏侯淮义愤填膺,满脸正气,颇为感动。
“我也不知道。我为了看他,跟踪他几次,他去得最多的就是一条卖酒巷子里的无名酒肆,京都吃喝都贵,酒水比其他地方贵得多,他那点月俸肯定不够喝酒的,不贪污怎么够花销……。”
说到这里,老伯强行扯了一下嘴角,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小郎君,我年龄大了,有点??拢?挥Ω煤湍闼嫡庑┎煌纯斓氖隆??懔耍?凰盗恕??
夏侯淮安慰了几句,说了一些祝老伯长命百岁的话,说的老伯再次露出了笑脸,他这才带着牛富离开。
走的时候,趁老伯不注意,放了两张银票在羊肉盆下面。
二人继续骑马走在炎热的街上,夏侯淮紧紧蹙眉不语。
牛富骑在马上,一手牵着马缰,一手遮着眼睛,“大人,你别难过,虽然是你斩杀了老伯的儿子,可这不是你的错,贪官污吏本来就该死。”
“也就你这样的,还心善给了老伯银票当补偿。”
夏侯淮没出声。
他并不是难过,而是在全神贯注地思考。
第一,玉黛湖的新种柳树肯定有问题。
第二,那个无名酒肆绝对不止是达官贵人的销金窟那么简单,里面肯定暗藏玄机。
他现在没有什么证据,全凭自己的猜测,不能大摇大摆地挖一百多棵柳树。
要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还要能掩人耳目,让百姓信服。
也不能带人直接查封了无名酒肆,那边去的有一些皇室贵胄,牵涉众多,万一打草惊蛇,没抓到有用的人和线索,他再也没机会了。
他在想,要如何妥善地安排好这两件事,且不惊动任何人?
牛富觉得夏侯淮这几日行事诡异,有种快要走火入魔的趋势。
“大人,你这几日到底怎么了?你若是实在有心事,不如直接告假几天,马上七夕了,你可以邀你喜欢的姑娘去看花灯,等你心情好了,再回来当值。别每天这样折腾我了,行吗?”
“大人,我求求你了……你有内力,不怕热,长得俊朗不怕晒,晒几天一点没变化,我被晒得都成焦炭了,黑的家里人都快不认识我了……”
夏侯淮回过神,“你怎么现在比我还话痨,走,回大理寺,不让你暴晒了。”
牛富喜不自禁。
俩人回到大理寺以后,夏侯淮写了一份手令让牛富给工部送过去,他自己则骑着绝地离开了。
回到住的地方,夏侯淮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羊汤和汗味,有些难闻。
为了方便,他买了苏晚月隔壁的这个三进宅子,一个人住有点大,就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哑巴负责打杂和收拾院子。
夏侯淮让哑奴给他烧了一桶水,洗漱干净后,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衫,绑了一个同样的发带,照镜子看了半天,非常满意的扯了一下嘴角,出门去敲了几下隔壁宅子的大门。
苏擎天的铺子交给专门的掌柜打理了,他每日都亲自接送苏晚月去画院,确保她的安全,其他时间偶尔去铺子里看看。
眼见快到散学的时间了,他正准备出门接苏晚月,听到敲门声,开门见是夏侯淮,蹙眉道:“我要去接小月了,你有事?”
夏侯淮笑得极为诚恳,“伯父,我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
第71章 热闹[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