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安阳城时,已是离开盛京许多天后的一个傍晚。
靖王谢池羽与新任祭司叶酌言不远万里自盛京而来,带着朝廷下拨的银两粮食安抚南域百姓,为百姓重塑信心,重建家园,更是要亲自领兵前往歧木剿匪,还一方太平。这些消息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南域各个受灾县的难民大多聚于安阳城,此时纷纷夹道欢迎,见谢池羽一行人队伍浩大,纪律严明,这些百姓的心中更是燃起了开始新生活的希望。
安阳太守李方阳恭恭敬敬朝着谢池羽与叶酌言行了个大礼,生怕二人带了熙元帝问罪的旨意,眼风不停扫过二人,见二人面色不动,方才松了口气,赔着笑介绍南域一带赈灾情况与歧木县山匪令人发指的扰民行径。
叶酌言皱了皱眉。
李方阳立即扑通跪地,一时间涕泗横流:“说起来只怪下官无用,愧对南域百姓啊。安阳城是难民聚集最多的地方,下官第一时间为难民安排了临时栖息之所,只可惜安阳的收容能力实在有限,部分难民不得不远赴他乡,下官实在无脸面对他们!”
李方阳抹了一把眼泪,袖子遮挡间发现叶酌言的郁色似乎有些消散,继续哭诉道:“可恨又遇山匪趁机敛财,各县的官差拼死清剿,这才将百姓的死伤数量控制到了最小。”
“行了。”谢池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皮笑肉不笑的凝着他,“李太守身为父母官,这灾赈了两月有余,怎么还是没弄明白情况。”
李方阳脸色一白,心里却宽慰自己道,谢池羽远在盛京,哪能把南域灾情调查得清清楚楚,他这话不过是在吓唬人,不管他说什么,自己咬定不认账不就行了?
如此想着,李方阳把腰杆挺直了些。
谢池羽见他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表情,冷哼一声,好笑道:“洪水初发之际,你既不上报灾情,也不支援各地赈灾,导致各地损失惨重,暴乱不断。难民涌向安阳,不见你安排收容整顿、开仓放粮,却等来一道关闭城门,拒不放行的命令。城外的尸体,应该是近日才清理干净的吧?”
“各地山匪肆起,杀人无数,单是死在歧木县黑风寨手下的百姓就不下百人。而你们,接到了多少次报案,又派人清查了几回?”
“南域的内患难以控制,你又下令加紧关防,生怕难民逃出南域,让朝廷知道你隐瞒不报一事。最后索性派了官差在各个关口打骂难民,你当外人不知?”
谢池羽质问连连,李方阳越听越觉得腿软,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滚下,心想谢池羽既然知道这些,熙元帝想必也知道了,自己头顶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心灰意冷之际,却听谢池羽又悠悠开口。
“李太守这是怎么了?我刚才不过是猜着玩的,难不成猜中了?”
李方阳的眼珠转了又转,随即一拍脑门:“靖王殿下英明神武,下官是被靖王殿下的气势深深震慑住了,这才一时失态。南域洪水初发时,下官确实有判断失误之责,耽误了赈灾的最佳时机,下官对此深感懊悔痛心,此后一直恪心赈灾剿匪,聊以为弥补,还望靖王殿下明鉴。”
官话一套一套的,还挺有逻辑,不去讲话本真是可惜了。叶酌言白了李方阳一眼。
“辛苦了。”谢池羽随口答了他,又指了指满地的箱子,“这些银两和粮食,李太守知道怎么干干净净分配给各县吧?”
第27章 埋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