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从二赖处心事重重的回到永春巷角,那个只有三间草房的寒碜院落。
手里提着块猪肉,不下二斤。
腋窝里还夹着一小袋米,起码够五口之家吃上五六天的。
推开院门,两个男孩就围了上来。
俩人十来岁年纪,个头一般高,单看身材跟双胞胎似的。
只是身上穿的单薄,冻的脸通红。
他们拎肉的拎肉,抗米的抗米,配合的很是默契。
一三旬妇人从灶房出来,将秀才身上的积雪掸去后,责怪道:“怎地又买肉了?”
秀才讪笑不答,跟在孩子后头,往堂屋走去。
妇人继续唠叨,“这雪下的,昨晚城里又冻死了几百人,一大早就往乱葬岗运了十好几趟。
这米价就跟雪一样,蹭蹭往上涨。
再这么下去,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木炭也涨了,多少又是一笔开销。
开春老大要进学,老二长得又快,老大的旧衣穿不了。
改改缝缝也不顶个事,总得顾及些孩子的想法。
现在哪哪都要银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
以后别买肉了,就老大老二那肚子,多少都填不满。
省下来,够咱家好些天的花销呢。
对了,夜里娘的老寒腿也犯了,你回头抓些药来,我熬了给娘喝。”
秀才应下,掀开门帘进了屋。
见老娘正看着俩孩子玩闹,忙上前道:“娘,您这腿怎么下床了?”
老太太收回目光,“你媳妇说的对,细水长流才能过好日子。
这肉,逢年过节吃上一次也就是了。
要是每月都这么折腾,多少银子够花的?”
秀才忙着认错,要扶老太太去里屋。
“你甭打岔。”
老太太没给他好脸色。
“老大该进学了,不能跟你一样,半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靠人取笑,才得了个‘秀才的诨号,你不觉着丢人,我还臊得慌呢。
娘这辈子算是到头了,可你这辈子才刚过半。
既然人家‘好再来看得起,愿意要你,你就得给人把事办仔细喽。
你看看城里,有几个读书人赶上你这际遇的?
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哪还奢望有工钱拿。
以后啊,领了银子就给媳妇收着。
照你这花法,恐怕娘连见你爹的寿衣都凑不齐。”
“娘……”
秀才鼻子直发酸。
要不是当着孩子的面,怕早跪下了。
“娘说的话,都记下了?”
“儿子都记下了。”
“那就好,扶我回里屋吧。”
“哎,娘你慢点。”
从里屋出来,秀才就把剩下的银子,都交给了媳妇。
“怎么这么多?”
看着足有二两的碎银,妇人很是惊讶。
“东家给的,说我差事办的好。”
“哦,那就好。”
将银子好生藏好,妇人这才喊着老大老二,帮着生火做饭。
香喷喷的白米饭,配上一大碗豌豆角炖猪肉,和一盘水煮菘菜,吃的俩孩子满嘴流油。
妇人挑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剁成肉糜放在半碗米饭上。
又捡了几片只有菜叶,没有菜帮的菘菜放在上面,这才端进里屋。
再回到桌上,俩孩子已经吃饱喝足,玩儿去了。
见丈夫眼神发愣,菜也不夹,只盯着米粒吃,便问是不是有什么事。
秀才看了妻子一眼,干脆放下筷子。
第15章 这人啊,就是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