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千宁起了个大早。
如今皇后病重，免了每日的请安。而太后那边，只要不是初一、十五这样重要的日子，也是不需要去请安的。
顾千宁特地起这么早就是为了去戚芳宫拜见自己的姐姐怡嫔。
戚芳宫距离圣上的龙仪殿倒是颇近。顾千宁所住的庆安宫却远了一些。
一来二去的，等到顾千宁到戚芳宫的时候，怡嫔倒是刚起。
见顾千宁来了，立即就有宫人上前殷勤道：“奴才见过二小姐。娘娘平日里可是念着二小姐呢，今儿二小姐来了，娘娘定是欢喜极了。”
看着这宫里一副已经在忙碌许久的模样，顾千宁猜测昨夜皇帝应该是宿在了这里。
否则，宫人倒是不用来来去去如此的匆忙。
顾千宁不认得这太监是谁，不过能够肯定不是怡嫔从顾府里带出来的。见这太监也认识自己，估计是怡嫔早就交代了下去。
听了他讨喜的话倒也是露出了一丝笑颜。这奴才的话倒是让她想起来了曾经在顾府的日子，家里的奴才也是这样叫她二小姐。
而大小姐自然是怡嫔。
顾千宁虽然欢喜了一些，却还是道：“我已入宫，再称呼二小姐还是多有不适，日后见了还是莫要如此称呼了。”
进了宫，就是天子嫔妃，跟外府再无瓜葛。历朝历代都是忌讳着嫔妃与外戚来往过密的，她不想让人抓了把柄。
“是，奴才省的。”那太监立即弯下腰去，一副恭敬的模样。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他弯腰下去的那一刻，顾千宁脸上的笑容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当然看得出来这奴才称呼她为二小姐是在拉近距离。她这嫡姐也是在提醒自己呢。
提醒自己哪怕成了宫里的嫔妃，也逃不出顾家的手掌心。
顾千宁注意到戚芳宫主宫的配殿的下人多了些，不过她知道现在不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于是脚步不停地往宫里大殿走去。怡嫔的宫人当然知道顾千宁这是来求见自家娘娘，也连忙引着她往大殿去。
同样也有下人奉上了茶，顾千宁这次倒是喝了几口。因为她相信她的嫡姐暂时不会对她下手。
该说不说，她姐姐这里的茶确实不错，味道醇香，配上点心，顾千宁也填了填自己的肚子。怡嫔宫里的东西，真真是比自己宫里的好上许多，一个没注意，顾千宁就吃的有些多了。
怡嫔的宫人趁着顾千宁喝茶之时，也悄悄抬头确认了一眼。
顾千宁安然喝茶，装作没看到宫人的小动作，看来自己的嫡姐也没有那么信任自己。
顾千宁心中了然，毕竟自己和嫡姐的关系也没那么好。
过了半会，怡嫔才挺着个大肚子姗姗而至。
“嫔妾见过怡嫔娘娘。”顾千宁弯下身，行了一礼。
怡嫔亲热地上前扶起她：“妹妹不必如此多礼。家里当初给本宫递消息说要送你入宫，本宫可是日夜盼着呢，如今你也正式入了宫，咱们姐妹俩也总算能够好好聚聚了。”
顾千宁却是一副惶恐小心的模样：“娘娘当心着身子。”
怡嫔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肚子也不算小了。刚刚上来扶自己那一下，顾千宁都有些担心她会摔倒。
怡嫔却不甚在意，她对于庶妹这番恭敬得模样很受用，又越过顾千宁看见桌上喝过了的茶，脸上的笑容大了几分，还招呼着身边的宫人去小厨房做些点心上来。
怡嫔是一宫主位，自然是可以有小厨房的。
“妹妹这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顾千宁面上纠结，却不说话，一副有些难言之隐的样子。怡嫔当下了然：“可是那宫务出了什么问题？”
顾千宁这才点点头，道：“佳妃娘娘让嫔妾处理这宫中炭火分发一事。昨日这册子才到嫔妾手上，嫔妾一翻，觉得有些不妥。”
说着，顾千宁将册子递了上去。
怡嫔示意宫人接过，随后便有宫人替她翻开。
怡嫔也是仔细查看了起来，随后眉头一紧。
她也听说过柳贵人先前苛待太后的事情，可是没想到那柳氏竟然做的如此过火。嫔位份例，也亏的柳氏想的出来。
这对于太后来说怕是羞辱了。即便是柳氏如此苛待，太后当初竟然还特意派人前去保她。
虽然如今宫内盛传皇上不喜太后插手柳家一事，但是太后怎么说也是圣上的生母。
怡嫔有了决断，便放下册子，道：“太后毕竟是太后。”
只这一句话，顾千宁便明白了：“是，嫔妾晓得了。”
“嗯。”怡嫔也应了一声：“以后私下里就不必自称嫔妾了。”
顾千宁悄悄看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于是也应了下来。
怡嫔正色道：“本宫听闻，皇上还不曾去妹妹宫里？”
顾千宁黯然：“确实如此。”
怡嫔见此也稍微安慰了两句，道：“妹妹样貌出众，迟早能得皇上宠信的，也不必急于一时。”
但是顾千宁没有错过她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的一抹玩味和得意。
心底疑惑渐生，就算是昨夜皇帝宿在了怡嫔宫里，她也不至于说这么得意吧？
决心回去了让宫人去查查，顾千宁也没了留下来陪怡嫔演戏的想法。怡嫔身子也重，没有多留她。
宫里的某一处宫殿内
“娘娘今日倒是好兴致呢。”一位身着宫女服，但姿色艳丽的宫人奉承着面前女子说道。
今日她家娘娘连早膳都多用了些，在她看来确实是个喜事。五年了，她家娘娘总算是不再折磨自己了。
那女子神色淡淡，但却掩盖不住眉眼之间的喜色：“柳氏废了，想要爬起来怕是难事，你与画儿安排着，她原先安插在各处的人手不要落到佳妃手里了。”
柳氏虽然只是被废去了妃位，但是她相信这宫里所有人都不会再让她有复起的可能。
既然如此，柳氏留下的人脉，她不接收都对不起她自己。
琴儿应是，随即道：“佳妃如今势头正盛，咱们……”
话里竟是带上了忧虑。
那女子虽然衣着素淡了些，但是其气势竟是丝毫不亚于佳妃，看得出来应该是这宫里位份不低的存在：“小心些便是，咱们蛰伏了这么久，也该是时候出来了。”
说话间，那女子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欲望。
想来，接下来的几个月宫里会很热闹。病重的皇后、怀孕的怡嫔还有那安常在。
“对了，让人看紧了安常在，日后定有用得上她的时候。”女子勾起了嘴角，她阔别这后宫已久，还不知道如今的后宫是怎样一番天地。
而另一边的顾千宁刚回到庆安宫，明玉就迎了上来。
“如何？”顾千宁低声问道。
今日她去见怡嫔带的是兰玉，毕竟兰玉是她从顾府里带出来的人，怡嫔也是认识的。这样一来能向怡嫔表明她念旧的心思，二来留明玉在庆安宫也能帮她瞧着不安分的宫人。
明玉恍若未闻，等到主仆三人进了内殿，她才缓缓道：“侍弄花草的小肖子出去了一趟，瞧着方向，不是咸福宫就是储秀宫。还有这小邓子，应当是柳氏的人。至于其他的，倒是并未发现。”
“继续盯着，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并未发现，并不代表没有。顾千宁多疑，她并不能相信这庆安宫伺候的人。若不是没有机会的话，她还打算将这宫里的人都换了。
明玉当然明白顾千宁的顾虑，既然已经决定彻底倒向顾千宁，她就一定会专心替主子办事。
咸福宫是佳妃所住，至于储秀宫，目前还没有主位，只有赵常在和宋答应住着。这赵常在和宋答应也都是文昭元年选秀入宫的，圣宠平平，要不然也不会文昭五年了还只是常在和答应。
据她猜测，这小肖子应该是去了咸福宫通风报信。
顾千宁不甚在意，不管是谁的人，她总是有机会整治他们的。
进了内殿，顾千宁才吩咐道：“除了慈宁宫的炭火，其余的都按着内务府送来的册子分发下去。至于慈宁宫的，就按照太后娘娘应有的规矩来。”
顿了半刻，她又道：“对了，这宫里主位娘娘的份量再多加二成上去。”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下的决定。怡嫔有孕，对她多加优待也无妨，但是她跟怡嫔是姐妹，难免有心之人会借此做文章，说她以权谋私，优待嫡姐。
所以倒还不如直接给所有的宫中主位都优待些，她们自会承她的情。
“你们去内务府领了炭火，就让庆安宫的宫人分下去。告诉他们，好好办事，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伺候，若是这炭火分发出了什么差错，我一定严惩不饶！”
这庆安宫伺候的宫人人来人往，她瞧着也有些烦了，也借着这机会把他们打发出去，自己也好得一时的清静。
本来如今尚且还不到分发炭火的时候，不过她提早了一些，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也算是能有时间想办法补救。
察觉到顾千宁话里的冷意，两个贴身宫人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一眼。
“对了，”顾千宁又突然说道：“明玉，你如何能确定这小邓子是柳氏的人？”
明玉道：“今晨小邓子偷偷摸摸地将奴婢拉到一边，说是奉柳贵人之命给奴婢递了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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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柳氏离间,偶遇顺嫔[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