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时节的苍山宗雨渐渐少了。
柳如烟俏脸苍白，眼神却很清亮，黑白分明，非常专注。
离云说得很清楚，这会是他最后一次谈论这个问题。
“共存或者圈养都是某些邪派修道者的想法，凡人不能修行，智慧并不比我们少，当然会有自己的想法。比如奇货居或者朝廷里的官员，他们会主动参与到这个世界里，以谋取金钱或者权力，在短暂的生命里享受更好的生活。”
离云说道：“有些人因为天赋以及别的某些原因无法在修道路上走得太远，再可能因为幼年经历过的某些事，所以对修行者很敌视，可以说充满了怀疑与仇恨，这刚好可以代表另外一些凡人的态度。”
柳如烟沉默了会儿，说道：“持这种态度的人很多？”
离云说道：“无数万年来，修行者对凡人的欺凌与压迫从来不曾停歇过，这个时代应该算是最好的时代，但依然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当然，凡人无力反抗，只要能够生存下去，表面上自然不敢对修行者有丝毫不敬，也不敢表露自己的敌意，但那些怒火并非不存在，而是深深藏在他们的心里，这些怒火终于一日一定会爆发，成为一道拥有难以想象力量的洪流，摧毁你已经习惯的一切事物。”
………
……
朝阳城外有个隐藏在庄子里的赌场。
清晨时分，一个中年汉子骂咧咧地从赌场里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汗臭，不知道在赌场里呆了几天几夜。
看他的神情与满是血丝的双眼，应该是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他走到一棵树前解开腰带开始撒尿。
暗淡的晨光里忽然掠过一道流光，瞬间消逝无踪中年汉子恰好看到这幕画面，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的神情有些惘然。小时候他也曾经运气极好地看过天空里的剑光，当时还是孩童的他心里生出无限羡慕与崇拜，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努力，成为传说里的仙师。
现在，他早就不这么想了。
他往地下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对着天空不停咒骂道：“摔不死你！摔不死你！”
…………
苍山宗的云雾涌入小镇，配上到处都在盛开的桃花，风景如画。
一个神情憔悴的年轻人跪在街上，对着云雾里若隐若现的群峰不停磕头。他的身后是一辆破旧的板车，车上躺着一位老人。
深春时节，南方更是暖和，但那位老人盖着两床厚厚的被褥，依然脸色苍白，不停颤抖，显得极为惧寒。
更令人心惊的是，老人的呼吸极为微弱，眼看着便要不行。
有居民同情说道：“仙师们住在深山老林里，根本看不到你，你就算把头磕坏了又有什么用？赶紧去果成寺吧。”
“苍山宗太远，家父实在支撑不住，所以……”
年轻人声音微颤说道：“听闻苍山宗仙师最是仁厚，而且经常会巡视四周，万一他们今天就过来了呢？”
那人叹息道：“仙家丹药何等珍贵，怎会随便予你？更何况现在世间太平，又不是前些年苍山宗福泽天下那阵，镇上隔几天便能见着仙师出巡，我都已经半年没见着光了，你就绝了这念头吧。”
年轻人望着云雾里的苍山，脸上露出一抹惨笑，在那位居民的帮助下艰难起身，拖着板车向镇外走去。
……
沉默良久，柳如烟突然问道。
“他们会担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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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天上人间[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