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也得等长姐的身子好些了。”
砌绿处理完他手心的伤口，收回手的动作因他这句话而有所僵硬。
“公子可别做傻事。”他只能这么苍白地劝阻他。
他们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要是江不诗一意孤行……
“我自有分寸。”
他虽然语气淡淡，但是绝不是随便说说的。
“‘梦三年准备好了么？”江不诗问道。
“还差最后一年的陈年雪了。”
江不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说道：“虞国入冬的第二场雪落，是该去给山主大人拜拜年了。”
砌绿垂首，作势要退下：“属下明白。”
……
月上枝头，乌云压月。
长生疾困厄青国多年，每一个人都像是彩云琉璃，易散易碎，被溺于苦痛的深渊，永无宁日。
因为有太多人患了长生疾，青国面对众国交战的时候，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求和。
但还是没有躲过敌国的铁蹄践踏。
姬停九世历劫完之后，没着急第十世，随便落到某处人间，就看到了无数水深火热。
“他们这就开战了？”姬停咬了一口果子，口齿有些模糊地问一旁的仙主。
仙主看着那些断壁残垣、血肉尸骨，平静无波的水面下，掩藏了无尽悲伤。
“身患长生之疾，本就是亡国之象。”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都‘长生了，还说什么亡国呢。”姬停又咬了一口果子。
仙主看着她，眼中无限悲悯。
好像他同情的不是那些正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灾民，而是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清贵上仙。
“姬停，你流连人间九世，还是无法共情人间的疾苦么？”
姬停很是不解：“我共情了，他们就能不受疾苦了吗？”
仙主没有说话。
但是沉默了不过两息，仙主的声音再次响起：“神仙无法主宰人间。就算没有天灾，也会有不尽的人祸，天地开辟以来，万古都是不太平的。我们共情，怜悯众生，虽不能将那些人完全解救出来，但是至少可以不让天上之威，带给人间更多的罹难。”
“姬停，你应该多看看人间。”
姬停将手中的果核扔下，那果核立时就被掩埋入土，且很快就发芽，破土而出。
“我以为我看了九世，已经看够了。”
仙主摇摇头：“人间是看不尽的。”
仙主留下这句话，便不见了。
于是姬停真的就在这一处的人间辗转了好多时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仙主会说“身患长生之疾，本就是亡国之象”了。
因为这疾病不像是听上去那么美好。
他们除了正常的老死之外，即便是浑身是伤，只要不把心脏挖出来，都是不会死的。
但是所承受的疼痛，却比寻常人苦上千百倍不止。
且伤口难以愈合，药石无医，患病者的余生大概都只能在无尽的折磨中苟延残喘。
他们死去的样子太难看了，但是她现在还没有历劫，所以她虽然能看到这些景象，却是触碰不到的。
所以即便她知道怎么救赎他们的痛苦，也无法告知他们。
神仙主宰不了人间。
他们知道所有，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是总是有规则之外的存在。
第13章：馈赠云花[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