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走这条路，觉得既熟悉而又陌生。好在那清新的空气，满眼的绿色，和潺潺的流水声，使她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n 头晚，母亲交代她，回去将门统统打开，将屋内废气排放一下。久没住人，可能发霉。还让她生一把火，将几个房间薰一下。还让她上姨妈家看看，看他们回来没。当然，舅家必定去，因为她独自回去，不可能做饭，也没得米和菜。所以，母亲从塑料桶里拿出几包政府发的饼干和水果罐头，递给周汉芳，让她捎给舅舅。\n 走了约一小时，她看到坳下村的房屋。脚下竟走起了泡。加快步子，来到舅舅家。舅舅住在村头第四家。依山傍水。还没到人家，狗儿们先听到一齐吠起来。吠声中，走出来几个老人和孩子。其中一个老人认出了周汉芳，便露出微笑，然后朝舅舅家喊，“冲贵，你家那个来了！”名叫冲贵的舅舅正在屋里搓麻绳，闻之马上出来，见是外甥女汉芳，便说，“你哪来了呢？”周汉芳说，“考试考完了，回来看看。”舅舅说，“你妈呢？”周汉芳说，“她要上班，弟弟要上学。“舅舅噢了一声说，“你家屋顶漏水，正好我修房有多余的瓦，就给你盖上了。”周汉芳说，“是吗，我妈晓得吗？”舅舅说，“她哪里晓得呢，一直没回来。”周汉芳说，“那我告诉她。”舅舅说，“前头乡里来了两个人，说，我们坳上坳下村已列入政府整体搬迁到山外的计划，叫易地扶贫。昨天村主任召集大家开会。基本上都同意。”周汉芳说，“那你房子不是白修了？”舅舅就笑说，“说是搬迁，还不晓得什么时候的事。”周汉芳就将手里的礼物递给舅舅。舅舅说，“啥子呢？”周汉芳说，“几包饼干。”舅舅就接过了，说，“你舅母上山砍柴去了。一会回来。”周汉芳说，“你怎么不去呢？”舅舅将一只脚扬起来给周汉芳看说，“我脚板底下肿了一个脓包。”说着便让周汉芳进屋去。\n 刚喝了一碗茶，就听见门口传来重重而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舅母满头大汗，背着一捆茅柴走进来。周汉芳忙喊舅妈。舅母见是汉芳，莞尔一笑说，“你哪来了呢？”周汉芳说，“考试完了。”舅母走到墙角，将茅柴放下，说，“喝茶没？”周汉芳端着碗说，“这。”舅母走到屋后头看说，“忙啥子呢，还不赶紧煮饭？”舅舅说，“急啥子呢？”舅母说，“快中午了。汉芳肯定饿了。”周汉芳忙说，“别，我不饿。我一会要回家呢。”舅母说，“家里没人，再说什么都没得，回去做啥子。就在这吃住。”\n 周汉芳就笑。\n 舅舅从厨房出来说，“没得菜呢，我上隔壁借几个鸡蛋。”\n 舅母说，“好。”\n 舅母又说，“我刚路过汉富家，他家正打豆腐，你找他要几块，改天我们还他。”\n 舅舅说，“晓得了。“\n 就去了。\n 舅舅一走，舅母就走进厨房。周汉芳跟着走进去，发现她开始忙。周汉芳说，“舅妈，我帮你吧？”舅母说，“不用。你坐。”\n 周汉芳说，“村里好像没得什么人。”\n 舅母说，“哪有人。只有过年，才回来。平时哪有人。”\n 周汉芳说，“舅舅说，政府要坳下村全体搬迁，你愿意吗？”\n 舅母说，“昨天还开会。愿意。我不愿意一辈子守在这大山。”\n 周汉芳说，“你们不出去打工，在家种地？”\n 舅母说，“光种地饭都赚不到吃，你舅上半年做蘑菇。蘑菇你晓得啵？”\n 周汉芳说，“蘑菇哪不晓得。”\n 舅母说，“做两届。效果还不错。”\n 周汉芳说，“赚多少钱？”\n 舅母说，“两个人轮番，抵得外出一个人工钱。”\n 周汉芳说，“那不如打工。”\n 舅母说，“打工照顾不到家。家里两个老少。再说，打工饥一顿饱一顿，还要看人家脸色做事。你舅舅脾气又坏。”\n 周汉芳就笑。\n 说着话，舅舅回来了。手里拿着五个鸡蛋，两块豆腐说，“给。”\n 舅母点头说，“放桌上吧。”\n 周汉芳说，“政府要求搬迁，村民能通过么？”\n 舅舅说，“老人不通。年轻人，都通。”\n 周汉芳说，“那怎办？”\n 舅舅说，“村主任说，做工作。“\n 舅两个儿子，大的十岁小的七岁。都上学。可是，因为附近没学校，这时双双从外头回来。舅母一见，忙说，“金生，银狗，喊姐没？”二位孩子便看着周汉芳笑。\n 还是老大喊了一声“姐姐。”\n 周汉芳说，“不读书哪行？“\n 舅舅说，“不是搬迁吗，等搬迁了再读。“\n 周汉芳说，“不说搬迁要时间吗，小孩子读书，可不能等呢。“\n 舅舅说，“那没办法。只有这个条件。“\n 周汉芳说，“给他们找书读。“\n 舅舅说，“没人教啊。前年村里专门腾出两间房，请了一位老师，可在这呆不到半年，就走了。”\n 周汉芳说，“村里孩子都在家吗？“\n 舅母接话说，“外出打工的，就将孩子接走。没走的，都没得办法。”\n 周汉芳感触说，“当初我爸不在镇上干工，将我们接去，我可能至今也在山里。”\n 周汉芳想起什么，说，“舅，舅妈，我先回家看看，马上下来。”\n 舅母忙问，“做啥子呢，一会再去呗。”\n 周汉芳又犹豫了，说，“那也行。”就重新坐下来。\n 舅母进房，将她的老父亲扶了出来。原来舅母的父亲一直跟舅母过。舅母的母亲据说早些年过世了。老人看去七十左右。脸色蜡黄，头发白了大半。\n 舅母一边喊周汉芳坐，一边将老人扶到饭桌左侧的位置坐下。\n 舅舅踮着脚尖走到灶台前，将煮饭的鼎罐提到桌前的地上放着。然后再端了一叠碗来到鼎罐前，开始盛饭。\n 周汉芳一直不知如何称呼舅母的爸爸，就想，应该喊伯父吧？就喊了一声伯父。\n 舅母便一笑，对老人说，
第23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