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汉芳后悔回来。可打出生起，就知道中国人什么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不要家。也是。到闲歇时候，别的可能都不想，就想家。老实说，在县城一天还蛮愉快。然而一到家，就分明感到一股不适。母亲竟这么不讲理，霸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她是自己的母亲啊！\n 中午，弟弟回来。原来弟弟因为期中考试没及格，学校留校补几天课。他告诉姐姐，明天不用去。周汉芳便笑说，“没想到这么老实。”\n 一会，母亲也回来了。\n 母亲从食堂买了两个菜，周汉芳刚才打米做了饭。母亲再从??里拿出一瓶豆腐乳，一碟辣椒酱。放在小桌子。说，“我买了一只鸡，让食堂师傅给我杀。一会去取。晚上炖给你吃。”\n 周汉芳和弟弟一起在小桌前坐下来准备吃饭。\n 母亲给每人盛了饭。然后大家吃饭。\n 周汉芳说，“吃啥子鸡。莫气我就行了。”\n 母亲看看她，不由一笑。\n 弟弟看姐姐问，“姐，你买了北京果脯没？那个好好吃。“\n 周汉芳点头说，“肯定。“\n 弟弟说，“给我看。“\n 周汉芳说，“吃饭吧。“\n 周汉芳只好将果脯拿出来放在一旁。弟弟一边吃饭一边看几眼，说，“一会吃。“\n 周汉芳说，“坳上的房拆了，分给我们多大的房？“\n 母亲说，“一套。按人口。我们家三口。可能面积小点。“\n 周汉芳指屋子说，“有这个大？“\n 母亲说，“比这大。这个临时的。“\n 周汉芳说，“有三间吗？”\n 她想起陈鹏家三间房，外带一个客厅，还有厨房卫生间挺好的。\n 母亲说，“先前说按镇上的样子，每栋做四层，一梯两户。后来村民不同意，就改为一家一栋，不超过两层。前后有空地。可养鸡养鸭养猪。”\n 周汉芳说，“哎呀，先以为像镇上的房，一家一套，就没法养猪养鸡了。”\n 母亲说，“之前那么决定，可是村民意见大，不肯搬，就改过了。”\n 周汉芳说，“政府真为村民发财致富，否则呆在大山里，穷一辈子。“\n 弟弟说，“姐姐，你还有多久毕业？“\n 周汉芳说，“怎么？“\n 弟弟说，“我想上你那玩。“\n 周汉芳说，“我还有两年呢。没那么快。“\n 弟弟点头。\n 吃完饭，母亲收拾着碗筷，周汉芳却准备下楼转转。弟弟很快跟来说，“姐，我跟你去。”周汉芳说，“你下午不去学校？”弟弟说，“不去。”周汉芳说，“我不在家时，妈好吗？”弟说，“好。就是一次，感冒，在卫生院吊两瓶盐水，就好了。”姐弟二人走下楼，来到门口。这时正是中午休息的时候，小街上没见什么人。周汉芳边走边说，“家里最近来人没？”弟弟说，“就是那个吴秘书，经常找妈。”周汉芳问，“做啥子？”弟弟说，“不晓得。”周汉芳就没再问。\n 盘口镇虽然不大，但是泛散着一股浓浓的乡情。尽管老镇子的记忆越来越淡，但是只要想想，老盘口镇的模样就会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是啊，大地震将盘口镇的旧模样彻底毁灭。如今盘口镇焕然一新。但是，死过一次的盘口镇，毕竟是带着创伤的。还好，盘口镇没有想秀川老县城一样原封不动地封存。盘口镇经过重建。房子不同了，但是，地方依然还是盘口镇。\n 忽然想到华兴山的住处看看。转而一想，此时正是中午，人家肯定午休。何况自己没有打招呼，贸然去，不大合规矩。于是便没有往镇宿舍，而是直接来到小街。\n 一字型的小街，漂亮的路灯，让人觉得一下子生活在现代化时空内。弟弟指着路灯说，“刚建好时，一到夜晚，很多人走，都说街灯好看。”周汉芳说，“现在也很好看。”\n 一个男人牵着四条宠物狗从街上走。弟弟讨厌说，“我最讨厌这种狗。”\n 沿着小街西走，走一段，周汉芳认出这是当初他们家住板房时的地址，就停下来，看了看说，“那些板房都拆掉了吧？“弟弟说，“早拆了。”再走几步，发现路边蹲着一个女子，怀抱一个孩子，仔细一看，竟然是喂奶。那女子头发凌乱，衣服很旧，周汉芳一下子没注意，不料那人主动喊她一声，“周汉芳，你不认识我了？”\n 周汉芳吃一惊，马上盯着她。她噗嗤笑了说，“不认识啦？我是刘晓芳啊！”\n 周汉芳笑起来。她哪里不晓得刘晓芳！在盘口镇念三年级时，第二学期，班上忽然来了个新生，老师介绍说叫刘晓芳，从溪背村转学的。正好周汉芳的同桌跟随父母上广东打工读书去了，刘晓芳就被安排在她一桌做了一个学期。刘晓芳个子很小，成绩不好。转学三个月，成绩一直最差。老师曾让周汉芳帮她，可是，那个笨啊，周汉芳觉得真没法帮。读到四年级，就没再来学校。后来上初中的时候，听同班同学说，“刘晓芳嫁了人。”一晃十几年过去。除脸色憔悴，容颜苍老，周汉芳实在没法用别的语言形容。就说，“晓芳，你怎么在这？这是你的小孩？”刘晓芳笑说，“我老二，老大都五岁了。”周汉芳不惊讶，在盘口镇，比她小的女孩子结婚生子不少呢。就说，“你搬到镇上来了吗？”刘晓芳说，“我老公的爸在乡农机站搞修理。他在镇上盖了两间房，见我们全接到镇上来了。我老公在镇上的菜市场卖豆腐。”周汉芳说，“是吗，家里都好吧？”刘晓芳说，“挺好的。周汉芳，听说你读大学去了是吗？”周汉芳说，“对。”刘晓芳说，“还是你厉害！在哪读？成都吗？”周汉芳说，“北京。”刘晓芳眼睛顿时瞪得牛眼大说，“北京啊！我个娘！好吓人！”刘晓芳说，“那你是回来探亲吗？”周汉芳说，“学校放暑假，我就回来了。”刘晓芳点头说，“周汉芳，你要吃豆腐，上菜市场，我老公是第二个摊。我老公叫老四。家里第四。”周汉芳点头说，
第79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