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门宫里,几个白发苍苍的宫女对着空空如也的盆盆罐罐面面相觑,混浊的眼神里透着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二十年前,废后西去,她们都好好的活了下来,时隔这么久,长安怎么想起来对付她们这些黄土埋到脖子坎的人呢?
可事实却摆在眼前:长安已经连着两个月没给她们送来供养了。
在这偏僻寂静的长门宫里,时间已经煎去了她们所有生的乐趣与意义。她们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吃等死然后祈求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她们无数次地谈论过死亡,她们认为她们并不怕死,相反死对于她们来讲,应该是最好的解脱。可当死亡以这种方式站在她们面前时,她们慌了乱了惊恐了,混浊的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蜿蜒而下:就剩下几年了,几年的时间他们也不给了吗?
这种弱弱的诘问最后抛给了瘫痪在塌的赵女官,她是当年长安派来主持长门宫事务的最高级别的人,长安的态度都是从她的嘴里传达出来的。
赵女官喉管里咕哝着些听不懂的词汇,许多思量在她的心里打着滚,外表却故弄玄虚地不着一丝痕迹。
宫女们显然不指望着从她的嘴里得到什么,她同她们一样,也在长门宫呆了整整四十个年头了,就算她有颗七巧玲珑心,怕也被长门宫的一潭死水给锈成个棒槌了。
她们最关心的是,在被饿死之前,她们还能找到点什么吃的。
“去把张姑姑请来吧。”赵女官回了思绪。
张姑姑是离此五里多地的毛村人,本名叫作张怜儿,世代做些倒骡子贩马的营生,与长门宫颇有些渊源。
负责跑腿的是宫中最年青的五十三岁宫女秋菊。被卖入宫中时曾在老家放过几年羊,脚力出奇的好。按理说长门毛村之间打个来回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可她愣是离开长门一个多时辰。等的赵女官等人眼皮直跳。
日落时分,众人终于看到慌慌张张跑回来的秋菊。宫女们也顾不得米米面面,询问的目光随着秋的胸膛急剧地起起伏伏。
“皇后、皇后殿下~~,跟~~太子~~殿下,造反了。”
什么……皇后殿下……哪个皇后?思绪卡在一个地方转不了弯。
有太子的……卫皇后?
宫女们的脑子懵懵懂懂。串联成一句整话时,惊得舌尖都在打颤,大眼盯着小眼??乱说可是要杀头的。
赵女官冷冷地看着秋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舌头撸直了说清楚。”
秋菊好不容易压住了惊,慢慢说起她听的事。原来张姑姑的儿子张乐本想到长安贩一批山货,半路遇到从京城里逃出来的百姓,说是长安已经乱成一锅粥。皇后的卫队、太子组织的民兵、臣相的军队、甚至还有监狱里的犯人、趁火打劫的匪徒、留守在长安的胡人,打的乱七八糟。皇后说臣相造反,臣相说皇后造反,弄得他们也搞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杀啊抢呀,整个长安现在已经乌烟瘴气,横尸遍地,成了坐人间地狱。
宫女们又用了一段时间来消化掉这句话。——意思是长安现在乱了,她们成了没人管的多余人了?!
那她们,当何去何从?
难道因为长安动乱,她们要被活活的饿死在长门宫吗?
“去长门殿看看,有什么能卖的,卖了多换些粮物吧。”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赵女官发布了她在任的最后一道命令,“
第1章 一、白头宫女在[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