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细雨下个没完没了。
程宇峰吃力的摇着轮椅,希望穿过人群赶上火车,但细雨淋湿了他的外衣,不过拥挤的人群使他很难穿行,不过这个社会好心人很多,在大学生的帮助下轻松登上了火车。在熟悉不过的车厢和气味下,他似乎闻到了回家的味道。
火车启动了,逐渐驶出了车站。
车窗外,风景飞逝而过,春雨在天空里飞舞。
火车在行驶,程宇峰在喧闹的车厢里在看韩寒很火的书《杂的文》。韩寒的作品,风格简洁,大胆,现实。如果文坛多几个鲁迅或韩寒的作家,敢站出来用犀利的文字批判阴暗,也许社会会更正义。
火车进入隧道,车厢晃晃悠悠,书却看不到心里去了,他侧过身,书反扣在了餐桌上,在晕晕沉沉下,一个女孩正在这时路过,她似乎看见了餐桌上反扣的《杂的文》,便停下脚步,似乎喜欢《杂的文》,迟迟不肯走。
他侧过身,看见近处的女孩长得似乎长得像凌雪?不可思议,使他目不转睛,百思不得其解的看那女孩。
女孩可不是一年前缺座的夏雨寒,不一样的是因为周围有很多空座。程宇峰感觉有失礼的地方,忙向女孩礼貌的微笑着说;“你好,你喜欢《杂的文》这本书吧?”
女孩弯弯的睫毛下,明显露出她那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里的纯真,一眼望去就知道是一个单纯未踏足社会的女孩。她胸前佩戴大学证。当女孩一下子认出程宇峰,似乎对那本书不感兴趣了,似乎对他很感兴趣了,“看见你以后,反而对《杂的文》不太感兴趣了?”
“呵呵!”程宇峰笑了。
女孩从背包里掏出一本书,然后将书翻开,对着程宇峰说;“请给我在这页上留下签名吧?”
“嗯!”程宇峰喜欢为自己的读者签名,很乐意的在她翻开的第一页上签下了署名;‘程宇峰鲜明的三个红色的字!
女孩捧着书上留下的红色字迹,似乎眼睛盯在了上面拔不出来。
程宇峰忙说;“怎么了?”
“没事!”她又笑了起来,一颗小虎牙露出。
“你们女孩子的心思好难以琢磨啊,呵呵!”程宇峰笑着说。
“必须的!我叫冷子涵,是延边大学的学生!”
程宇峰笑着说;“你的名字真好!”
“还好吧。”凌子涵坐一旁说。
“看书看的我眼睛有点痛,不好意思,我先休息会,等你看《杂的文》完这本书,我们在聊吧?”程宇峰似乎有些疲倦了。
“好!”凌子涵点点头。
突然,来电吵醒了刚要准备休息的程宇峰,起身接通了放在餐桌上的电话。
“上火车了吧?”凌雪。
“嗯!”程宇峰。
“一个人走真叫我担心啊,如果出点什么事,叫我该怎么办啊?”凌雪。
“你太过于担忧了,再说我能出什么事啊?好了不聊了,火车马上进隧道了,信号会不好的,到了延吉我将电话打给你的?”程宇峰。
“恩,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凌雪。
“嗯!”他匆忙挂断了电话,对身旁冷子涵说;“真不好意思,打扰你看书了吧?”
“没有啊!”冷子涵指《杂的文》说;“这本书也不错,挺有意思的,呵呵!”
“韩寒是名副其实的大作家,写出的东西,当然很棒了!”程宇峰。
“你也不错啊!”冷子涵出于真心话。
程宇峰谦虚的说;“哈哈哈,你太会说话了!”
“呵呵!可以将你压在哇哈哈矿泉水瓶下的书给我看看么?”冷子涵说。
“呵呵!这是我笔记本?”程宇峰。
“有隐私么,方便看么?”冷子涵。
“没什么不方便的!”程宇峰将书从哇哈哈瓶下抽出,递给了冷子涵。
凌子涵翻开第一页,就被第一页上的诗句吸引了,盯在上面聚精会神,似乎陶醉其中;
有些人常常感叹,
生活的无奈生活,
没什么意义可言!
但,
我们是否被感动了……
我也曾苦恼过,
也曾潦倒过,
也曾不开心过……
不过,
当我读懂小草为什么那么倔强地生存.……
我知道身边有一种快乐,
我要微笑去看世界,
这样,
我会快乐!
心情是一瞬间的,
灵感也是一时的,
感慨是时间积累的,
相遇是命运安排的!
有些人最终会走到一起,
而有些人却成了永恒的记忆!
人与人之间
就像是窗户
窗户打开
光自然进来!
第二页;
有时,人就是这么可笑,让他人伤害你于无形之间!常常问自己对别人那么有什么必要,换来的是什么?还是一句欣慰,还是……到头只是自己忧人自扰,迷茫的只是自己!有些人想爱却不敢去爱,往往是在逃避什么?有些人明明知道对自己好的人就在身边却不愿接受,是因为她想尝试新的事物!有时因时间而错过,有时因错过让感情冰结!我的世界没有空白!
好期盼下雪,我喜欢雪的纯洁,我也喜欢伴着音乐起舞于飞雪中的狂野!到那时我会做出最后的决定,是向左,还是向右?就会明了,也许,我会自此而冰结!
往往就是这样……当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悔莫及,总是到最后的那一秒钟才知道:幸福,就在身边,那么随手可得,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是命运的捉弄?是自己的无知?还是.……最终,只能说:不应在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你!
第三页;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无奈,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感动,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泪水,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伤痛,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你挥之不去的寂寥,
生活中也许有很多时候误以为是自己的位子,
无里头又莫名的对号入座,
结果却发现,
一直是自己傻傻的,
幼稚的憧憬!
人,也许就是这样吧!当自己陷入爱情漩涡时,又能有几个人深思熟虑过后从容的走出漩涡,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不曾经留下脚印?
冷子涵还未翻开第四页,眼睛早已被那忧伤的文字渲染的似乎感伤了。
“你太感性了吧,就几段文字,至于这么煽情么?”程宇峰说。
“嗯。你真不愧被誉为是灵魂作家,写出来的东西都是那么凄凉和唯美!”冷子涵称赞的说。
“灵魂作家?”程宇峰很疑问。
“灵魂作家啊!”冷子涵眼中似乎认为全世界只有程宇峰能写出这般忧伤的东西,似乎是那么喜爱和崇敬他。
敦化站驶过,向下一站延吉车站驶去。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他理寸头,白色棉布的衬衫,宽大的运动裤,球鞋。两只耳朵很大,显得很特别。朝着我直迎上来,喊我:“嫂子。”
我被他喊红了脸,连忙往身后看看,疑心他认错了人。
“漾哥在赶回来的路上,吩咐我来接你。”他说,“你的行李呢?”
“没行李。”我说。因为决定很匆忙,且怕路上的拥挤,我只背了我的小背包就上路了。
他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很洁白的牙,有些遗憾地说:“看来你不认得我了。”
我没办法,只好很不礼貌地盯着他看,希望可以看出一些曾经见过面的蛛丝马迹。答案还没浮出水面的时候他自动交待:“我是黑人。”
我的天。
原来岁月也可以如一家拥有高科技设备的美容院,把人的容貌改变得如此彻底。
我当然知道黑人,那个整天跟在吧啦后面的技校的坏小子。他那时候是光头,喜欢在身上戴各种乱七八糟的饰物,篮球打得不错,也爱打人,曾经把许弋打到医院里睡过一个星期,还劫持过蒋皎,闹得天翻地覆后不知去向。
他曾经是我们那个小城的一个传奇。
可是眼前的这个他,真的和记忆中的那个他大相径庭。他何时和张漾成为朋友,我也完全不知。
“我们走吧。”他说,“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地铁两站路就可以了。”
四合院里有好多间屋。黑人那间在最西边,阳光不是很好,但屋里还算干净整洁。进去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吧啦的照片,和南山墓地上的那张一模一样,年轻的,倔强的,毫无畏惧的脸。
“我找人画的。”黑人说,“以前老跟她在一起,也忘记好好替她拍张照片。”
我走近了,才发现真的不是照片,而是画像,不过真的很像,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你还在想她吗?”我问。
“我去给你烧点开水喝。”他低头,拎起脚下的水瓶,出去了。
我盯着墙上吧啦的画看了良久。被人怀念到底是件幸事,如果吧啦泉下有知,应该会感到幸福的吧。我正在胡思乱想,门吱呀一下被人推开了,一个穿黑裙子的女生站在门口,用颇为敌意的眼光在审视着我。
我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
“听说阿牛带女朋友回来了,我来看看。”女生的声音很沙哑,听了让人害怕。
“你哪里来的?”她扬起声音问我。
我问:“谁是阿牛?”
正着说,黑人拎着一瓶开水从后面走过来,把女生一把拉到旁边说:“一边去,别在这里胡闹,这是漾哥的女朋友。”
“阿牛。”女生嘟起嘴,“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你答应陪我去打游戏的,我到二十四级后就怎么也升不上去……”
“好了。”黑人打断她,“今天有特殊情况,回头再说。”
说完,他进了屋,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吃吃地笑,问他:“何时改了这么老土的名字?”
“我姓牛。”他说。
是吗?我从没想到他会姓牛,在我的记忆里,他就是叫黑人。黑人,黑人。我甚至能回忆起吧啦高声唤他的声音,一声一声,犹如就在耳边。
第四部分:第29节: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
“你喝口水睡会儿,火车上没座位,肯定累坏了。对了,我先替你把被单换了,我有洗干净的。”
我拦住他:“不必太麻烦,我不是很讲究的。”
“这是必须。”他麻利地动作起来,“漾哥不在,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
他把这一切做完,回头对我说:“你睡吧,我先出去办点事。”
我真的是太累了,倒到床上就睡着,一觉睡到下午一点钟。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墙上的吧啦。抿着嘴的大眼睛的漂亮吧啦。她也在看我,千言万语要跟我说的样子。我觉得心里冒出一种说不出滋味的闷,于是起身,推开门。秋天午后的院子一片寂寥,我又看到那个穿黑裙子的女子,蹲在那里在吃一碗康师傅的泡面,见了我,她朝我举举手里的泡面,算是打招呼。
她很瘦。人不算漂亮,却有相当漂亮的锁骨。看样子大约二十岁的样子,见我盯着她看,她站起身来,端着面摆了一个pose,用沙哑的嗓子问我:“你睡到现在啊?”
我点点头。
院子门就在这时候被人猛地推开,闯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黑衣服女子见状丢掉手里的泡面就要往家跑,却被那人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头发:“臭娘们,敢放我鸽子,快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不在我这里。”女子说。
“你给谁了?”
女子不肯说,被男人一拳头打在脸上,鲜血立刻从她的鼻孔飞溅出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懵了,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失声叫出来:“不要打!”。
黑人就是在这时候拎着两盒饭进来的,见此状况。他一语不发地冲过来,把我往屋里一推,低声对我说:“进去,别管闲事。”
门被黑人关上了,院子里传来那个女子的惨叫,他继续在打她。
“不报警吗?”我说。
黑人把盒饭从塑料袋里拿出来:“你饿了,该吃饭了。”
女子一直在惨叫。一声高一声低,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这样会打死她的!”我说。
“成天惹事,打死了算了。”黑人说,“你别管,吃你的。”
我站起身来,拉开门,大声喊:“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
女子已经被打得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一句话也不说出来,只是抱着头在发抖。男人暂时放开他,冲着我就过来:“报警,我他妈连你一块儿揍!”
他的拳头在半空中被黑人拦住了。
黑人冷冷地说:“你敢动她一下你试试?”
男人想推开黑人,黑人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男人一拳过来,黑人闪过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说:“来,哥们儿今天也让你见点红。”
男人有些怕了,退后了一步。墙角的女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打啊,跟阿牛哥干啊,有种就不要怕更狠的啊!”
“闭嘴!”黑人骂她,“再喊我连你一块儿砍!”
“算你今天运气好,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今晚把东西给我还回来,不然有你好看的!”男人骂完,转身冲出了四合院。
黑人把刀收起来,骂骂咧咧地说:“逼得老子动粗。”
黑衣女子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高声说:“谢谢你啊,阿牛哥,够哥们儿。”
“你应该谢谢她。”黑人指着我说,“我才懒得帮你。”
2
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他。
他坐在床头,也在看我。神情有些疲倦,但眼神里的宠溺是满溢的。
见我睁开眼,他伸出手指触碰我的脸:“小丫头,醒了?”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记忆中念想无数次的脸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心酸的陌生感。就因为这种心酸,我的样子估计看上去一幅呆相,直到他用力捏我的脸蛋,捏得我尖声叫起来:“哇,好疼啊!”
“我回来了。”他说,“你一直不醒,我也舍不得叫你。”
我从床上坐起来,惊讶地喊:“你怎么进来的?”
他笑:“黑人有钥匙嘛。”
“哦,他说他去单位值班室睡。”
“他没去。”张漾说,“他怕你一个人会害怕,在门外守了一夜。直到我来了,才去睡觉的。”
我大为感动。
“黑人是个好哥们儿。”张漾说,“快起来,我带你出去玩。”
“你坐了两天的火车,不累吗,要不要睡会儿?”
他坏笑起来:“要睡就一起睡。”
我吓得一溜烟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换衣服吧。”他说,“我到门外抽根烟。”
我嘿嘿笑:“我就穿了这身衣服来,套上外套就好啦,不用换。”
他拎起我的小包:“包里这么重,是什么?”
“dv啦。”我说,“我攒了半年的钱买的,这还是第一次用呢。”
“怎么?要拍乡下妞进城的画面?”
第四部分:第30节: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是!”我说。
他拍拍我的脑袋:“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
我笑:“上镜前,我至少得先去梳洗一下吧。”
我在院子里的水龙头底下用清水洗脸的时候宝贝出来了,她脸上的红肿还没有退掉,一直一直走到我面前来,递给我一个小黑包说:“麻烦你一件事呢,美女。”
“嗯?”
“我要走了,你把这东西转交给阿牛,好不好?”
“你亲手交给他不行吗?”
“我等不及了。”宝贝说,“还有,昨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说。
我正要接下那个小黑包,张漾快步走上来,把宝贝的手一拦说:“对不起,我们要走了,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办。”
宝贝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我。
“漾哥……”
“走。”张漾把手放在我肩头,揽着我就往外走。我忍不住回头,发现宝贝捏着那个黑包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是僵硬的忧伤。
“你们为什么都不喜欢她?”我问张漾。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张漾说,“这些人跟我们没关系。”
他牵着我的手,我自是满心欢喜,其他的一切当然也没空再去思想。只觉得此时此刻,无论干嘛,无论去向何方,只要他愿意,我都愿意。
“第一次到北京?”他问我。
“是咧。”
“等吃完早饭,我带你去天安门。”
“好咧。开眼界咧。”
“傻样。”他把我的手捏得更紧了。
地铁上人很多,没有座位,我和张漾站在那里,有个坐着的男青年一直盯着我和张漾看,张漾忽然对人家说:“你把座位让给我女朋友吧。”
那青年真的站了起来。
张漾把目瞪口呆的我推到座位上去坐下,然后对人家说:“你这样可以只用看她一个人,她比较漂亮。”
我以为那男青年要打人了,谁知道他笑得比我还要傻。
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大北京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
下了地铁,他带着我去了一家日本拉面馆。比起天中那家小新疆开的拉面馆气派多了,很干净的店面,温和而客气的服务。我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相对傻笑。
还是他先开口埋怨:“死丫头,来北京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坐火车坐到屁股都肿了。刚到就掉头,整个人都晕掉!”
“冲动不是罪。再说了,你去上海不也不说一声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行啊,学会顶嘴了?”
我拿眼睛瞪他。他忽然站起身,坐到我身边来,搂住我不肯放。我连忙推他:“不要这样,坐过去啦。”
“不。”他说,“我就喜欢坐你身边。这样我才能吃得多一点。”
“胡说。”我继续推他。
“我真没胡说。”他举起左手发誓说,“我吃东西的时候真的不能看着你吃。”
“为什么?”
“因为我一看见你就饱了嘛。”
“张漾!”
他哈哈大笑,带着捉弄我成功后的得意在我耳边轻声说:“别生气,我的意思呢,其实是秀色可餐,明白吗?”
我才不会生气,因为我也喜欢他坐在我边上,我们胳膊碰着胳膊,享受一碗看上去很精致吃上去很难吃的面条。
“难吃吧?”他问我。
“不。”我皱着眉头说,“是相当的难吃。”
“知足吧,这已经是全北京最好吃的面条啦。”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北京可真是一个丢人的城市。”
“你敢骂首都?”他又吓唬我,“小心被抓起来!”
我说:“抓起来才好呢,我就不用离开北京了,就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了。”
“靠!”他说,“甜言蜜语要人命啊。”
“你要喜欢听,我还可以继续说。”
“说说看?”他面条也不吃了,放了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学中文的我却忽然想不出任何惊世骇俗的语言,短暂失语。他轻笑一声,忽然俯身下来,在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轻轻地,迅速地吻了我的脸。
我的心哗啦啦啦开出无数朵花,差一点就要流泪,只好拼命拿面条出气,一碗原以为无论如何也吃不光的面条被我飞快地消灭精光。
那天他真的带我去天安门看五星红旗,人民大会堂。我从背包里拿出我的dv,他一直在替我拍,我心甘情愿地扮演着乡下小妞,对着屏幕用方言介绍四周的景物,把他笑得快要背过气去。拍够了,闹够了,他就一直牵着我的手往前走,那天走的路真是比我平时一个月走的路还要多。走过故宫大红色的围墙的时候,幕色已经降临,他忽然问我:“喜欢北京吗?”
“嗯。”我说。
“那毕业后,你来北京好么?”
“算不算求婚?”
“小丫头,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哦。”
第四部分:第31节:我没有犯罪感了
“没办法,那是为了尽量地配得上你。”
“好吧,那就算是吧。”
“算是什么?说清楚点。”
“算是求婚!我比你早毕业一年,早挣钱,我会给你安排好一切,不让你吃苦。这下你满意了吧?”
“哦。”
“中文系的高材生,你的回答能不能有点创意,我还在等你的甜言蜜语呢。”他没好气地说。
我一字一句地答:“跟着你,在哪里,做什么,都好。”
“果然要人命。”他叹气。
我朝他做个鬼脸,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往前走,他佯作追不上我,可怜巴巴地跟着我。我转身喊他:“张漾,快点!”
“你回来接我。”他说。
“不,你来追我。”我说。
“你肯定?回来接我。”他说。
我才懒得理他,于是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后面慢慢地没了动静,等我再回头时,发现他捂住肚子,面色痛苦地蹲了下去。
我赶紧飞奔回他的身边:“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他仰起脸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又被捉弄了,他站起身来,就势把我搂在怀里,哈哈大笑着说:“男人的话总是对的,你明白不?”
“你是坏人。”我气结。
“不,我是好人。”他柔声说,“上帝做证,我早就为小耳朵改邪归正了。”
果然。要人命。
晚上他带我去后海,公车经过一家西餐馆的时候刚好是红灯,他指着给我看:“瞧,那是我打工的地方,北京最好的西餐厅。我今晚要是不陪你,就该在那里上班。”
“挣得多吗?”我问他。
“管起我的钱来了?”他笑,“放心,都交你。”
我伸出手:“拿来!”
他搂我入怀:“没问题,人一并拿去!”
“讨厌啦。”我挣脱他,“打个电话给黑人吧,让他一起来玩。人家替我在门外守了一夜,我至少该请他吃顿饭才对。”
“好。”张漾说。
可是黑人的电话却始终打不通。
张漾无奈地挂了电话:“算了,他知趣,不做电灯炮,回头我们带外卖给他吃。”
后海超小资。我拿着dv拍个不停,张漾超上镜,我鼓励他去做明星,赚了几千万给我花,他苦着脸说,天下最毒妇人心。
不过花他的钱,我总是不安。从后海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爿小店,衣服很漂亮,他拉我进去,我们看中一件粉红色的外套,他一定要买给我,我嚷着太贵不愿意买,他把两张红色的人民币往人家桌上一拍:“给我包起来!”
整个一暴发户。
我用dv拍他的衰样,他用手来挡。
我躲开继续拍。
他却正经起来,对着镜头,当着店员的面深情表演:“我爱我媳妇李珥同学。”
我装呕吐,跑出了小店。
他拎着纸袋出了店门,非要让我把新衣服套起来,我依他言穿上了,他退后半步,捏着下巴看着我:“挺好,现在看上去超过十八岁了。我没有犯罪感了。”
我哭笑不得,内心的小温暖却反复冒泡,爽得不可开交。
他拿过我手里的dv,反过来对着我说:“请问李珥小姐,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伸长双臂:“我长大啦。哈哈哈。”
这回轮到他做呕吐状。
就这样,我们一路打打闹闹,回到黑人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四合院里灯火通明,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张漾拦住其中一个人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死了。”
“谁死了?”
“听说是个妓女。”那人说完,匆匆而去。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浮现出宝贝的样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拿着黑包,鼻青脸肿,看着我们离去的忧伤的神情。
虽然我们并不熟,但我还是真希望出事的人不是她。
“这里今晚看来是不能住了。”张漾说,“你站在这里,我去跟黑人打个招呼,然后带你去找个别的地方住。”
我们正说着,就见黑人被几个警察押着出来了,他的手上戴着手铐,拼命在挣扎:“不关我的事,你们搞清楚了再抓人!不关我的事!”
张漾追上去,警察不许他靠近。
黑人见到张漾,如见救星,大声呼喊:“漾哥,救我,不关我的事!他们陷害我!”
张漾喊着话,冲黑人做着手势,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因为他已经被警察塞进警车,飞快地带走了。
张漾退后,脸色苍白。我上前抓住他的手,安慰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会查清楚的。我相信肯定跟黑人无关。”
死的人,确实是宝贝。她被人在胸口插了一刀。那刀不偏不倚,正中心脏。当场毙命。
刀是黑人的。
我见过。
就是他随身带的那把弹簧刀。
黑人说不清楚刀是何时丢掉的,也没有不在场的证据,警察从他的小屋里搜到了一个小黑包,里面装的全是海洛因。上面有他和宝贝的指纹。
第四部分:第32节:他必被判死刑
所有的一切对黑人均不利。一旦罪名成立,他必被判死刑。
我们去了公安局,把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都说了一遍。黑人在北京没亲人,我们最终也没获准和他见上一面。从公安局出来,张漾的脸色很沉重,他对我说:“小丫头,看来,我得去找点别的路子。”
“有什么办法呢?”我问。
“你别操心了。”他说,“这是我的事。”
“要不,我先回去吧,不在这里给你添乱。”
他想了想说:“也好,就是委屈你。”
“哪里的话!”虽然对他的不挽留感觉心里有些空空的,但我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黑人的事的确非同小可。我应该理解他。
他一直送我到车站,替我买好了返程的票,还买的是软卧。我知道他救黑人需要钱,于是趁他排队买票的时候,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银行,把我卡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给他,可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要,统统替我塞回我的背包。
“对不起。”他拥抱我说,“你这次来,也没能陪你好好玩,本来说好去爬长城的。”
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
他亲吻我的手心:“乖,在上海等我,我把黑人的事处理好,立刻去看你,把这一切都补回来。”
“嗯。”我说,“你也别太心急,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我听到他跟对方说:“好的,我马上就过来。你稍等我一会儿。”
“我自己上车就好啦。”我对他说。
“行吗?”
“放心吧。”我强作欢颜,“我是老江湖啦。你去吧!”
他用力抱抱我,转身离开。
我总是无法忘记与他的每一次别离,心头像被谁无端挖去一块肉,疼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掉转头独自往拥挤的车站里走,拥挤而陌生的人群完美掩饰我的失落和孤独。
快到候车室的时候,我捏着票,忽然做出一个决定。<
第99章 父母探望100[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