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没有月亮,天上的星星繁多,拉出一条长长的星晕,如十五桃河上飘的明灯,闪闪烁烁。
桃河两岸都是密密匝匝的桃树,春季沿岸都是桃花香,秋季都是诱人的果香,从中流过的河,已被沿岸的桃树包围,因而就叫桃河。游人在不同的季节从中泛舟而下,或白雪皑皑,静逸美妙;或桃花灼灼,烈艳美曼;又或硕果累累,令人垂涎欲滴。
不过,这桃树可不是无主之物,它是和城大户苏家的所属之物,连两岸的地都通通买下。这苏家可不是普通的土财主,听说是上京的大官,几代忠君,轮到这一代,竟是已经封了侯爷。
可不得了。
当然,这只是听说,因为和城当街的苏府,虽然占地宏伟,装修雅致。但它从来都冷漠地似石人端端伫立,俯视蝼蚁般的凡人。它安安静静,从不喧闹,静得似一座死宅,大家都知道,它的主人从不来居住,只有一个年迈的瘸腿老奴,偶尔会在固定的时间开开角门,散散风。
他就坐在侧门半膝高的门槛上,衣衫褴褛,眯着浑浊的双眼,蓬松的胡子黑白相间,挡的连嘴都找不着。最爱懒懒的在太阳底下打盹,手里举着婴儿手臂粗的烟锅,喉咙一动,嘴里鼻子里就冒出浓烈的烟来,像点了一堆篝火,将他整个人都包住了。
这左邻右舍,行走路过的货郎和赤脚大夫都爱和他打招呼,天南地北海聊几句,时日久了,就知他看着糊涂,实则见多识广,有大智慧呢。
可前几日到了该放风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老奴勾着旱烟袋出来,而是敞开着大大门。那老奴穿了崭新的衣服,面朝着大路的方向,早早就恭敬的迎在了门口的石狮子旁边。
众人看他一动不动,便笑他,莫不是丢失多年的女儿回来了不成,还这般打扮给谁看?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苏府,总之看到的时候,他就在了,也知道他糟老头子一个,身边无儿无女。
任由他们说的多了,老奴依旧不喜不怒,老这样也无趣,众人便撇撇嘴散了。背过身子却又骂,死了没人埋的老东西,嘴紧的跟蚌壳一样,说一两句就能掉肉不成。
直到中午,两顶青色马车才风尘仆仆而来,那马儿一身滑溜的皮子,在清冷的太阳下折射出一圈白光,它“哼哧、哼哧……”的喷着热气,蹄子上的马掌都磨出了毛边,也不知赶了多久、多远的路。
马车停在老奴身边,老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埋在冰冷的地上,半丝不敬也无,沙哑老迈的嗓音沉着有力,“奴才叩见世子!”
竟然是苏家在上京来人了,还是世子。角角落落偷看的众人一时兴奋,缩头缩脑的找角度,不知能否看到世子长啥模样。
“阿右。”车里传出干涩喑哑的声音,只说两个字,就是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正是天寒地冻,前段时间的积雪刚消,便连着好多天的风餐露宿,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的。
听得这声,车缘上立马跳下来一个黑衣少年,一把搀住老奴的胳膊,稳稳的将他扶起来。因为是侧站着,所以看不到正面五官的模样,只能听得他的声音,略显疲惫,但对老奴说话却很尊敬,“秦伯,舟车劳顿,有什么话咱们回去说!”
世子从小锦衣玉食,哪里受得了这般颠簸,听这咳嗽声,怕是有一阵子了。想到这里,老奴忙让开路,连声道,“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那车里又不知说了句什么,车夫轻拍马儿的后臀,嘴里低声一吆喝。那马儿十分有灵性,跟着车夫的吆喝甩甩尾巴,似乎也知道回家了,四个蹄子迈得飞快,稳稳的进了苏府的大门。
留下阿右扶着瘸腿老奴,快步跟在马车后面,进门的那一瞬,阿右突然回了头。眼神凌厉且充满杀意,凶狠犹如一匹饿狼,很快的扫了一眼那些议论纷纷的角角落落。
众人一时噤声,都是心里一寒,汗毛直立,两股战战,仿若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就这样,安静良久的苏府大门口,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讥笑,不屑一顾的意思。
像捅了马蜂窝,“嗡!”的一下给炸了,大家从角落的阴暗处窜出来站在阳光底下,这次连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也给骂上了。端的是个活不长的短命鬼,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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