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虽然开了春,但是子庸城的坚冰依旧没有融化,萧承邑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帐篷外的风声呼呼呼的吹着,此等炎凉寒苦之地,一个女子又怎能受得了。
青梧端着炭盆进来,缓声道:“陛下,城中物资正是紧缺的时候,今日只剩下这一点点碳了。”
他起身道:“吕将军现在身在何处?”
“将军正在清点兵营。”
“让他来见朕。”
年前出关的时候,吕成阳还是一派意气风发的样子,今日再次相聚他浑身干瘦,一副久病初愈的样子。
萧承邑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道:“当初派你来山海关守兵,你心中可曾记恨过朕?”
吕成阳的手一顿,连忙道:“身为男儿,应当保家卫国,臣不敢记恨。”
“不敢?怕是心中还是有些怨怼。”
他出身临州藏剑山庄,是入阁的首席弟子,这一辈子风光无限安稳平坦,顺顺当当能成为江湖之中的传说,可惜如今却在这大漠黄沙之下饱受苦难。
萧承邑笑笑道:“若是当初忠勇侯没有将如疏嫁给朕,她留在藏剑山庄,你是不是动了求取的心思。”
吕成阳沉默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臣与师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谊自然是难以割舍,但是如今阿疏已经嫁为人妇,臣亦不敢有过多的非分之想,请陛下放心。”
营帐外的风声呼呼呼的吹着,这无休无止的寒冷融进骨子里,就如同多年前荒渡之战下马革裹尸般的阴冷,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一个国家和王朝也永远不可能安稳顺当百年。
吕成阳试探道:“陛下,听说鞑靼人要以半壁江山交换,此番您...”
萧承邑默了默,道:“朕会给的,只要如疏平安。”
他心中有一番宏图伟业,就算今日割了这半壁江山,他日依旧有机会夺回来,君子不逞一时之快,当涂眼下最重要。
听了这话,吕成阳心中稍安,道:“陛下大义,臣日后定当赴汤蹈火,为大郢南征北战绝不推脱。”
说完他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北地的茶叶又干又苦,入喉回涩叫人难以下咽。
萧承邑端起茶盏慢慢尝了一口,温声道:“经国大业不急于一时,你养好身子先。”
“陛下朝中的国事是交付给宋大人了么?”
“是,宋郗是内阁首辅,替朕暂代国事。”
吕成阳对宋郗的印象一向不太好,他是个武将,不懂文官之间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但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妄论国事,于是闭了嘴。
大郢朝中的群臣对于这个新官上任的内阁首辅本就不满意,这一次萧承邑去了北地,他们便开始趁机发难,多次在朝觐上弹劾他越俎代庖。
弹劾的折子雪花一般的送进翰林阁里,宋郗每天看着这些文官们引经据典地骂自己,横竖都是咬文嚼字繁文缛节之事,嗤笑道:“真是浪费笔墨,这往后折子送过来,通通都烧进暖炉里。”
小厮道:“今年早春还倒春寒了,可瞧着是冷了。”
他悠哉悠哉道:“这不是正好,替翰林阁里剩些碳火。”
“公子,这帮文官如此嚣张,您不怕吗?”
他乐了,道:“我怕什么,不过是一群宵小之辈罢了,你瞧着三司有递折子吗?御史大夫有弹劾吗?大理寺少卿也没说话,左右是些拎得清的人,不会趁此大乱胡言乱语,剩下的一帮鼠辈,本官什么时候怕过他们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小厮忽然道:“前些日子老先生说要入宫来看看你,可是赶巧陛下北征,他怕落人口舌,这才耽搁了下来,公子要不要去谷阳官道的驿站看看先生。”
宋郗一顿,他知道师傅要说什么,如今这群龙无首之际,天下横竖都是在他们儒生手里的。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道:“把炉子烧的旺一些,本官要烤烤火。”
虽然他不屑于这些讨伐之声,但是初一朝觐之上,有一名御史大夫手下的判官竟然身穿绯袍上了殿,手里还拿着朝笏,大声斥责宋郗身为内阁首辅,私自怂恿陛下出宫北征,妄图把持朝政做一代异性之王。
几句话一出,算是彻彻底底撕破了脸。
朝上的御史大夫面色立刻就不好了,随即呵斥道:“什么人也敢当堂喧哗
九十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