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生看待百木寨中的主将……”
奔跑得惶急,情绪却在逐渐的平稳下来,一路上看到的军卒,虽然忙碌得紧张,但是忙得都有条理,知道风不破还在补充之前的安排,龙承烈心中大定。
到了二道沟东坡,依靠到坡上的巨石下,正想平复一下呼吸,不防风不破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莫名其妙,那人又没见过,如何知晓他是怎样的一人。
“但说无妨,又没有外人,怕我笑话不成,就想想这数日里百木寨的情况,猜猜斡图达鲁人主将的脾气秉性……”
“那人很是胆小……”
犹疑着,龙承烈说。
“不是胆小,而是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那般的谨慎,有可以断定,那人性子很是沉稳,也能忍了委屈……年纪应该不小,至少是五十岁左右的上下,出身该很是低微,说不得是个奴兵出身,在军中不是很受重用,不过此人武艺颇高,曾经立下不少战功,或者之前阵亡的大赵勇将中就有此人的手笔,此人身材应该很是雄壮,气力极大……不过还好,此人现下失了主将的权位,让一个毛头小子骑到了头上……”
“风叔,你如何知道得如此多……”
龙承烈吃惊了。
很神奇,入到青石坡之后,风不破少有与龙承烈分离的时候,即便是分离,也是风不破在安排着伏击的疏漏,压根就没有单独探查的机会。
却判断出百木寨中斡图达鲁主将的年纪样貌、为人性情、出身经历、武艺功夫,连百木寨中的军情变化都说出来了。
很想知道,风不破是如何查探出这些的,可惜斡狗子不给这机会。
百木寨的人马出来很快。
风不破刚刚张口,急促的马蹄声便从青石坡的方向传了过来。
随着杂乱的蹄音,四匹马率先出现在视线中。
当先的是套了自家礼甲的是风猴子,他比龙承烈大了一岁,面貌也继承了风六伯的好处,白皙粉嫩,比较起来,更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风成九三个则跟随在他身后,紧紧地围护着,按照之前的演练,拣选着用石块标记好的道路,奋力疾驰。
为了演好这逃命的把戏,右锋借来的战马都伤了三匹,雪花豹也折了右腿。
随着四人的疾驰,忙乱的兵们像是被战马惊散的小兽,一个个依着自家的队属和之前派好的职责,爬到两侧的坡上,在灌木中隐藏下来。
褚天光也爬上了一匹战马,随着四人奔跑起来。
右锋中他的武艺最好,按照之前的安排,除了风猴子几个马术精湛的,他也被安排到三道东沟那段,参与到截杀斥候之中。
百里复带着右锋中人数最多的中队爬了过来,一阵紧张的忙碌和奔跑,兵们都累坏了,聚拢过来之后,只听到一片急促的喘息声。
还好,尽管是在歇息,手脚都不闲着,弓手在扳弯了弓臂上着弓弦,火铳手在向铳管里填着火药铁子,刀盾手和长枪手则取出爆狼管和驱狼杆,乱纷纷的擦着火镰,点燃火绳。
爆狼管和驱狼杆是龙承烈在青石坡设计出来的物件。
此际的大赵,火器的种类很是不少,但是基本都是火炮或者是火铳,爆炸类的也有,如万人敌、震天雷、毒火毡、神火飞鸦、水雷等物,只是万人敌等都是守城的器物,都存在各个州府的武库中,勇烈军是野战的战军,并不拨给,至于神火飞鸦、水雷那一类,都是水军的器具。这些物件,龙承烈只是听祖父说了名头,连形制都没见过。
猛火油好办,泼到草捆或者柴捆上,就是一道火障。再多也有用处。
五百多斤火药总不能都给火铳手使用了,打烂了铳管也用不完的,就只能自家琢磨着做些火器。
早些年,在怀州的时日,每逢新元,茗娘都买来烟花爆竹给龙承烈燃放玩耍。
也目睹过爆竹伤人。
是家中一个年少的小厮,没钱买烟花爆竹,将没有炸响的爆竹收集起来,剥取了火药之后,放到了瓦罐里,原本是想放出一串焰火的,只是,瓦罐封的太过紧密,引信燃尽之后,竟然炸响了,不但被炸飞的陶片伤了额头,更是被炸断了右掌的三根手指,胸口也伤了,险些丢了性命。
入到青石坡之后,因为想用火药制作些火器,龙承烈记起了这桩旧事,让人在杂木坡的竹林中,拣选了小腿粗的竹子,砍下了许多,之后又按照竹节切割成一个个儿臂长短的竹管,烘干后,火药塞进去后,又用木棍一层层的仔细捣过,很是紧实。
引信是用火药掺入细麻之中,重新搓成的,燃烧的速度时快时慢,很不稳定,生怕点燃后伤了自家人,所有的引信都被切割成三寸以上,插入竹管后,再用碎布或者纸张做了封口。
为防投出过早被闪避了,龙承烈还命人砍了些一丈长短、刀柄粗细的竹竿,将竹管绑缚在上面,如此,点燃后不必投掷,只需要手中持着,随着人马的移动而移动,直至引信没入竹管再行投掷出去,伤了那畜生。
最初时不知道威力如何,仅是做了几个,但是在反杀搜剿人马的那一仗中,风猴子持了一根竹竿,炸响之后,竟是把正要砍人的那名正军胳膊炸飞了,顺带着还伤了两名奴兵,之后被顾友德捡了便宜,砍了那正军的脑袋。
因为在那一战中有竹管没有爆炸,却喷发了火焰,也让龙承烈受了启发,拣选了些刀柄粗细的竹子,打穿了前段的竹节,将火药填塞进去,临阵时作为喷火杀伤对头的器具。
战后,除了给火铳手留下五十斤火药,其余的尽皆做了爆炸和喷火的杀器,把那一小片竹林都快砍尽了。
初时,因为是打斡狗子的火器,龙承烈将靠爆炸伤人的命为炸狗管,靠火焰伤人的唤作烧狗杆。
不过名字叫出来以后,兵们不干了,纷纷说虽然将对头喊叫成斡狗子,但是自家对上了,毕竟是败多胜少,将这利器加入了狗的字眼,既是弱了这利器的名头,也无端灭了右锋的威风,一番争论,还是取了狗的同宗祖辈,将这两个器物唤做了爆狼管和驱狼杆。
为了制作拼命的家什,龙承烈把被子都拆了,不过,兵们却没舍得让他受了寒冷,当夜就有几个兵把自家的被子送过来。
风不破和龙承烈立到了巨石后面,望向杂木坡的方向。
红旗。
杂木坡腰处,一个兵士藏身在灌木中,没露出身子,只用竹竿挑了红布,在左右摆动。
“发红旗……”
按照之前的安排,风不破做了此战的主帅,发出了号令。
中队的蹦豆子立到了巨石上,将手中红布摇的激烈。
杂木坡的灌木丛中,一株高些的树杈无风自动,剧烈的摇摆了几下
“锋将,北路收到消息了……”
“南路也是……”
“准备动手……”
一名弓手取出一根绑了竹管的羽箭,立到了龙承烈的侧后,挽弓向天,眼睛盯着风不破抬起的手臂,眨也不眨。
青石坡方向,马蹄声一片喧哗。
探头望去,一长串的骑兵奔驰而来,当先的是一个斡人将领,穿着银甲,手中银枪,只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
银甲将的身后,紧紧跟着三四十名骑兵,没有旗帜,个个都是弓箭在手,刀枪在握,闪出一片寒光。
更远处,旗帜招展,什长旗有六七面,还有一面长方形的百长旗,旗后,更多的骑兵沿着青石坡向南汹涌而来。
路面发挥了效用,奔驰的战马不断有摔倒的,马上的骑兵被摔飞出去,有两三个估计是摔狠了,许久都没有爬起,而爬起的,也有几个被身后飞驰的战马撞翻在地。
饶是如此,骑兵们都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是拼力追撵着银甲将,连摔到后伤了马匹的,也在爬起来步行追撵着大队。
斡人骑将穿着鲜亮,胯下白马也是神骏,不但将身后的骑兵甩出十几个马身,坑洼的路面也没影响疾驰,依旧行云流水一般的飘逸稳健。
“怎的,斡狗子里也冒出了傻子官……这身战甲,刮了银粉也能买了十几头牛羊……”
百里复爬到龙承烈的身边,低声的说着,“不过不好打啊,之前的安排最多能跟三五十个斡狗子厮杀,现下来的可不止此数……”
傻子官是勇烈军曾经的笑话。
勇烈军第一将前营副统制朱佑复是开国长山县伯朱天希的三儿子,出身富贵之家,又不喜制式战甲,便另外置办了一身金甲。
平素在军中招摇也就罢了,三年前,勇烈军第一次与斡图达鲁人接战之际,朱佑复依旧穿了金甲上了战阵,结果败逃之时,比他慢了半里多的第一将副虞侯雷大合都
第六章银甲傻子[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