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是有些血性的大赵军将，百木寨便是他们心中的疼，心中的恨。
百木坡北，过了清水河，前行里许，有一处长约二十几丈的道路，两侧都是七八丈高的陡崖，若是崖上屯了遮护的兵马，道路间构筑起壁垒，即可截断宣庆古道的交通。
而且，壁垒背后就是清水河，之后还有百木坡。
清水河可以作为取水的去处，百木坡可以作为屯扎增援人马的所在，全无后顾之忧。
天造地设的兵家良所，千里难寻的一处险关要隘，甚至不需要勇烈军那般的强军把守，即便派遣寻常的州府军，只要兵将肯战，器械充足，斡图达鲁人耗费万千条狗命，也未必能打破。
从宣州败退下来之后，曾经有不少军将向统军大帅方纯向建议，在那处兴建一道关卡，包括勇烈军掌军使杜怀意，胜捷军掌军使白恭周等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将，更是愿意亲自领兵，以抵挡住寻踪而来的斡图达鲁人兵势。
可惜，龙承烈这些直比寻常军卒高不去多少的兵头无从知道，自家的统军大帅到底是只顾着一味逃命，还是另有安排，对这些建议和求肯竟是理也不理。
平白将战阵中少有的一处好地势无端浪费掉了，
足足三个半月，百木坡周围没有屯扎赵军的一兵一卒，连个警戒的巡哨都没有。
及至三个月前，修整完毕的斡图达鲁人占据了百木坡，建成了百木寨，方纯向方才缓醒过来，调集了振武军、胜捷军等兵马前往攻夺。
可惜耗费了二三千条大好性命，却是连百木寨的大门也没摸到。
现在却有了兵不血刃拿下的机会，想着能够就此堵住了葫芦谷，龙承烈也好，风不破也罢，都生出了兴致。
不为军功，只为身后的大赵国土和百姓少遭受些祸害。
“问问他，为何要献出百木寨……”
大半日的经历，特别是经过几番斗智，得了甜头之后，龙承烈心性较之以往，沉稳了许多，已经不再是只顾带着兵卒厮杀的莽撞兵头。
一日之前，若是听到这般大的好处，必然会径直索问了条件代价，之后便去做了。
而此际，想的却是其中有何诡诈。
毕竟是在一盏茶前还是拼死平活的对头，毕竟是让赵军将卒惧怕如大虫一般的无敌凶狠，盏茶之后，却是做出了希图保命的软骨模样，提出了这般难以拒绝的诱惑。
“……”
问过之后，赤巴拜点了点头，似乎在欣赏着龙承烈的谨慎，也像是在坚定着自家的信心，之后便吐出一段冗长的斡图达鲁语。
“赤巴拜说，按照斡图达鲁的军律，主将被擒或被杀，部下伤损不足七成便要全部斩杀，如今他和那里颜王子一同被擒拿，部下必然要被全部处死……”
“而且，因为那里颜是达赫部王子，极受宠爱，达赫汉现在又是斡图达鲁的朵贺直木里汉，因为这一缘故，不但是百木寨中那些兵士，连同他们的家人也要被处死，至少也要被贬做奴人……”
“要改变这个结果，他只能投降，同时要颁下军令，命令他的部下投降，而他那些部下则要违抗了这份军令，只有这样，他的部下才有活命的机会……”
“所以，他要让人传递命令给部下，令他们投降，同时还要跟部下说明，为了那些部下家人的性命考虑，不能执行这道军令……”
“作为这番安排的代价，他会让他的部下从百木寨中逃散了，空出来，让我们取得……”
斡图达鲁的军规倒是有这样的律条，这段安排也确实是保住百木寨残存人马性命的唯一招数。
一段解释倒是合情合理。
龙承烈点了点头，继续询问道。
“问问他，他在我们这里需要什么条件作为交换，保命，还是需要金银财宝……”
达里忽翻译过后，赤巴拜忽然轻笑起来，摇摇头，还有着本色的右脸上，很有些老人看淡一切的安然模样，
“赤巴拜说即便是他想保住性命，赵人也不会肯，他杀了我那么多军将，即便是我们答应，我们的上官们也不会肯，没有了性命，金银财宝也都是无用……”
赤巴拜一段言语之后，达里忽翻译着。
“赤巴拜说，他只是想保住部下的性命，除此之外，没有他求……”
这么一个战阵中的无双人物，死在手上的人血只怕会溺死他十个来回的凶人，居然还生着佑护部下的慈悲心肠。
不但是龙承烈，风不破也被惊住了。
“问问他，为何只顾着保住部下的性命，他就不想活命么……”
风不破向达里忽说道，嘴中言语，一双眼睛看向赤巴拜，却是眨也不眨。
“……”
赤巴拜该是知道风不破心中还存着怀疑，一口斡图达鲁言语吐出来后，回望时，眼神中一派的宁静，坦然。
“他说，他老婆死了，两个女儿也死了，这个世界上再无亲近的人，活着也只是在回想着过往受罪，自己又是必死的结果，他不想有几千人陪着他一起死……那样，天神爷爷也不会饶过他的……”
“几千人……”
龙承烈一愣，陡然明白了。
“风叔，你如何看……”
虽然
第三十二章善良凶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