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睡眠本就少,又是在战阵之中,杜怀意的睡眠更是少了许多,
没想到,刚刚睡下,便被亲兵营统制杜仲成唤醒了。
“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有些不满,也贪恋身下的温暖,索性依旧躺在被子里,向着前帐喊去。
跟了二三十年的老人了,却死死地抱着规矩,除非是招呼,否则天塌了,也不肯进到寝帐。
就好像自家在寝帐中藏了女人一般。
可就是藏了女人又怎样,即便是在与女人翻滚了又怎样。
是一起打生打死的老兄弟了,身上几道疤都知道,哪里有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何况,目下,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成了攀结交情的把柄。
大头巾们相互送着自家的侍妾
那几个依仗了上面的门路,在自家手下混日子捞功劳的混账东西,不但把女人带到军营中,还他娘的聚到了一起耍弄,说什么要比拼哪个更是男人。
娘的,是不是男人,是对头说的算,是亲手砍下的人头说的算,
不是那些没了廉耻之心,只是一味贪图钱财的娘们说的算。
那些混账,败坏了军规军纪,带坏了军中的习气,好好的军营,被他们祸害的一塌糊涂。
自家想管,也管过,打杀了第三将虞侯宋天辰带回军中的女子,宋天辰的汗毛自家都没碰触,结果,军中将卒的军饷被拖了足足半年。
那些混账玩乐间做都能做下的丑事,多年的生死兄弟就见不得,需要避讳吗。
何况,这是军中,又不是家中的后宅,翻遍了也没有个母的,左右就自家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可顾忌,就偏偏不肯进来。
还是自家那个老上司的属下好。
有了军情,便是寻常的金雕郎,在帐外吼叫一声后就径直闯了进去。
自家也闯过,恰好是小烈儿父母过世的时候。
那个老哥哥,正抱着接来的孙儿喂饭,手忙脚乱的完全就没有平素在战阵中智珠在握的模样。
那个好面子的老哥哥,觉得自家让人窥到了难看,脸上挂不住,就借着惊吓了小烈儿的由头,踢过来一脚。
之后,就把小烈儿塞过来,让自家这个当时的武节军六品游击将军,做了喂孩子的奶妈子。
那个小兔崽子,上面吃着,下面还尿着,喂完了饭,才发现胸前都凉透了。
那一幕就好像是昨天。
或者是数息之前。
那个老好人,怎么就殁了,走得那么突然。
他手下的那些混蛋家兵也是,老哥哥走了一年的时间,让小烈儿承继勇威县子爵位的典册都发到军前了,送典册的国宗府小吏也在庆州城中住下了。
居然就没有一个跟自己说一声。
让自家给老哥哥烧上几刀黄纸,尽尽兄弟的本份。
十二娘没了,姻亲断了,但是亲近不该断的,走动不该断的。
小烈儿没了爹娘,现下又没了祖父,放眼世上,血脉上的亲近居然一个没有了,再不与自家不走动,莫不是要活成和尚那般的人物。
这些个混账。
杜仲成说什么,小烈儿破了百木寨,捉了赤巴拜……
是在做梦吧,还是听错了。
胳膊疼,这是掐了之后的结果,耳朵也揉过了,没听错,
是破了百木寨,捉了赤巴拜,
自家没听错,也不是在做梦。
三遍了,杜仲成还是如此说的,该是真的。
这个小混蛋,谁给他这个胆子,居然敢去打百木寨,他手下才多少兵,怎么就敢去了,
没伤到,
还好,老天爷保佑,老哥哥保佑。
嗯,十二娘那丫头也该会保佑的。
小烈儿在家中那半月,可是与那丫头亲近的紧,行走时在一起,玩耍时在一起,吃饭时在一起,除了睡觉,就没见过他俩分开的时候。
小烈儿走后,那丫头就掉了精神,一天天数着出嫁的日子,一天天的摆弄出嫁的嫁衣,算计着去往龙家时要带走的东西,
那丫头连三岁时的玩偶也都要带走,竟是一去不回的架势。
明里暗里,问向自家的话里,都是龙家的过往,小烈儿的旧事,
尿了自家一身那次,听了三五十遍了,还没听够。
没福分啊,
那丫头若是活着,现下正该是与小烈儿蜜里调油的时候。
不,不是那丫头没福分,
是京城中的禁军那些混蛋护佑不利,是大赵那些该死的军将护佑不利,是那些只会耍弄权术,玩着嘴皮子的大头巾们祸害出来的结果。
偌大一个京城,十倍于敌的兵马,居然让斡狗子说占就占了。
能挺下一年多好,挺下一年,十二娘就会成了小烈儿的媳妇,小烈儿也就成了自家的孙女婿,
他就不再是举世无亲的孤苦人了。
还好,虽然没有了血脉上的亲近,但是小烈儿身边却不少友伴,没有那些人的帮衬,小烈儿一个人注定打不下百木寨,擒不了赤巴拜。
小烈儿不错,有老哥哥当年的模样,
当年,去往三面坡的时候,老哥哥一声招呼,就是在伤兵营的弟兄,听了以后,也随着队伍去了。
不行,回头要收拾收拾,这个混小子,存了什么心思,胆子包了天了,
上万人没打下来的百木寨,他小小的右锋,百十号步卒就敢去攻打,
赤巴拜,那是多少
三十八章 杜怀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