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温暖,冬日里跳入温水中的感觉。
既是因为百里复这些言透露出的推心置腹,也是因为这番言语的似曾相识。
这些言语直指向大赵顶端的那些饕餮凶兽,一顿言辞说轻了,是在非议朝政,是在诋毁皇上,是在诽谤国朝重臣,说的重了……
就没有什么言语轻重,仅凭这番言语,原原本本录了,不需要添枝加叶,就是一个妥妥的谋反罪证。
但是百里复就说了,说的深刻,说的尽兴,说的直指时弊,说的毫无保留。
他真的是拿自家做嫡亲的兄弟看待,而且还是兄谦弟恭那种没有芥蒂的嫡亲兄弟。
龙承烈自问,除了自家嫡亲的爷爷和殁了的十二娘,就再没有一个亲近,值得他敢顶着抄灭满门的一桩罪过,与之交心的地步。
一阵感动。
龙承烈没有想到,三年之后,居然从一个男子口中,听到了这番熟悉言语。
虽然所用的言辞不尽相同,但是内里的含义却是相通,都是将国朝的一干失败归结到朝廷和当今,也就是因为这段言语,才定了龙承烈的姻缘。
十二娘,那个没有名字的精灵丫头。
说起来,那个扯着自家耳朵逼出来的姐姐也是一个命苦的。
杜怀意生有五子,一个夭折,三个早年战殁,战殁的四子杜元行留下的遗腹女儿就是十二娘。
杜老爷子不忍才是双十年华的儿媳孤身度过此生,便就在儿子三年孝满之后,冒用了过世儿子的名头,写了休书,替十二娘的母亲另寻了人家。
十二娘则被交给了大伯家的大娘抚养。
那女人,虽是出身文官家中,还是个翰林院教授的女儿,可是一肚子诗书礼教,将满腔肺腑,熏染得直如狼心狗肺一般的乌黑。
就是因为十二娘进到他家不久,儿子战殁在与夏努尔人的交战中,便把小丫头认定是克死自家宝贝的灾星,日里夜里的,除了折磨就是殴打,好好的一个杜府嫡女千金,硬生生被活得连丫环婆子都不如,七岁就担起了挑水的活计。
与龙承烈相见时,一双干瘦的双臂上,星星点点,满布的都是伤过的痕迹。
后来,杜老爷子从军前回转家中省亲,看到之后,逼着自家大儿子,险些将十二娘的大娘休回了家里,只是念着当时大儿媳肚子里又有了杜家的根种,方才作罢。
之后,便将十二娘送到她改嫁的母亲那里,直至与龙平沙约定了龙承烈入府求亲的时日,方才接转回来。
因为自幼受尽了苦累,在那个做着翰林院编修的继父身边也尝尽了困顿滋味,小小年纪也只有在书中寻到了乐趣,如此,见识竟是深过了一般男子。
却是个没提防心的。
因为龙承烈说起了自家的旧事,提及了自家幼年的见闻,就毫无心机的吐了自家一番心思,虽然那时候京城还没有陷落,皇城还没有迁到乌林府,但是早年的一番经历,依然铸就了她愤世嫉俗的满腔心意。
也就是因为那些抒发了心意的言语,龙承烈才打定了娶下她的主意。
虽然那时龙承烈还未束发,但是心智见识绝不比十七八岁甚至二十岁的男子短少,听过十二娘心中的思想以后,他便知道,此生,这个瘦小如孩童,见识逾智者的丫头,只能做了他的娘子,由他护了周全。
若不然,换了他人做了十二娘的相公,这番言语之后,和离都是轻的结局,遇有狠心的,会径直出首告发,直接坏了性命。
甚至,会借着十二娘的由头,将一桩谋反大罪扣到了杜怀意阖家满门头上,之后,借着这一桩功劳,谋夺了杜家的家产。
“这些言语切切不能再与他人说起,否则,扣了你一个谋反的罪状也不为过……”
装作泼了壶中残茶的模样,开了房门,在周遭扫视了一番,见左近没有一个人影,龙承烈方才定下心来,转回屋中,严实了屋门,叮嘱了百里复。
“这不就是你么,我的嫡亲兄弟,方才如此言语,即便是怜儿那里,我也不会轻易说出……”
百里复浑不在意的模样,抓过了吃不饱,欲要当做猫一般抚摸玩耍,却不防那小东西认生的很,呲出一口乳牙,便要咬向伸出的手臂。
龙承烈见了,赶紧抬手扯过了百里复,顺势抓了吃不饱的皮毛,重新抱在怀里,照着脑袋拍了一记,算是做了惩罚,之后抱定了,细细的安抚着,与百里复继续说了起来。
“我又如何,上个与你一般言语的我没有护的周全,你这里我可不想再出什么意外……”
“还有人与你说过,是哪个,你这般好命,一个二个与你掏尽了肺腑……”
“没护得周全……那人现下如何了,不会被定了罪过吧……”
百里复起初还是一副嬉笑的嘴脸,略略想过以后,立时收拢了笑意,严整了面色说道。
针砭时弊那是寻常人都愿做,也都肯做的事情,毕竟律法之下,个个都有着这样那样的委屈,但是正如农夫骂财主,小吏骂上官一样,选择背后叫骂的对象很是要慎重,便如龙承烈,虽然心知肚明,当下大赵的窘境毛病出在哪里,却只能把最大的板子,打
第五十七章 情窦[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