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到农村的路，比来时还要远。
吴?D和吴小燕想老家的心早已按耐不住。
吴才德夫妇让姐弟俩回老家避避“风头”。
梁老太早已守候在吴才英家门口良久，两手扳腰，在两棵大叶榕树下踱来踱去。
远处传来熟悉的柴油机鸣声，滚滚浓烟随风飘来，车轮停靠在前几户人家门前。
“外婆、外婆，我回来啦！”
吴?D挣脱开吴小燕的手，就脱缰的马，从车厢后跨步踏地，一个落空扑倒在地，八字朝天，磕破嘴皮。
这时刚好一辆载客摩托车驶过，摩托车司机转头说话没看路面，等回头看到时已来不及躲避，前轮便轧在吴?D的小腿上。
“呜呜哇哇”的惨叫痛哭声，把吴小燕从车厢里牵引下来。
梁老太青光眼自然看不清，但隐约看到摩托车碰撞，清晰听到符?D的哭喊声，便大步快走向着声源处跑去。
吴小燕跳下车，一把抓住司机的胳膊肘子，梁老太向前拦住摩托车前，在众人议论中，摩托车司机欲弃车脱身逃跑。
“撞人了！”
“逮住他，休想跑！”
车厢上、铺子里的乡亲父老都凑过来，指着摩托车司机破口大骂。
……
吴小燕见状不妙，飞快跑到铺子拿起电话就拨号。
本以为一线间能架起两地离愁，谁料全然是失望：
“喂，舅爸，弟弟被摩托车撞倒了，车轮轧在腿上。”
“这王八犊子就是不省油，定是他撞到别人车上了！”
“不不，是摩托司机没看路撞到弟弟。”
“你又知道！有没大出血？”
“暂时没看到，但他一直在哭，不知有没骨折。”
“那扶起看看，要是能走路，就放了司机，人家也不容易。”
“emmm，奶奶让你回来一趟……”
“你奶奶想到一出是一出。我不用上班啊，一大家子吃什么！”
“那可怎么办？万一骨折……”
“他命硬死不了！你拿万花油擦擦，买点糖果哄哄，他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吴才德没等胡美丽补充几句，就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胡美丽扭头不顾，在一旁嗑瓜子，问都不问，视若无睹。
……
吴小燕不是吧？父亲怎么这么说话！
父亲真的不管吗？母亲也不说话，这下可咋办？
吴?D也是他们的儿子啊，还是最小的，不应该更加宠爱么？
自己的孩子出车祸了，人命关天的事，他们的良心都不会痛？
吴小燕脑海顿时六神无主，耷拉着肩膀走了出来。
她似乎联想到吴?D开学时的遭遇，心里不禁一怔。
这时，她看见吴才英家围了一群人，吵吵嚷嚷的。
回神，抬眼一看：
吴?D被一大叔抱到搭凉棚下，平躺在藤椅上，其余人把摩托车司机围得水泄不通。
梁老太先让吴?D伸腿弯腿，再细细摸他的的大腿小腿，手到一处便问他疼痛感。
大腿内侧的一片淤青处，她着重加大力度按压了几下，吴小燕瞧着都觉得疼。
吴?D却早止住了哭声，多是摇摇头说不痛，就是小腿几个破皮处有些疼。
她赶紧招呼吴小燕去取来药箱，取出几个蜘蛛茧，双手撕拉成棉花状。
……
“梁婶，这事您怎么处理？”
“狗逼司机死活不肯赔钱！”
几个大汉把摩托车司机连车带人，推拖到吴才英家门前问道。
“大娘啊，您放过我吧，我也是无意的。”
摩托车司机跪倒在地上，鼻子眼睛嘴巴都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多冒点涕泪哈喇子，配上惨绝人寰的哭闹声，三秒钟入戏，这人像是戏班子演丑角出身的。
“你起来吧，把话说清楚，该怎样怎样。”梁老太边给符?D揉擦伤口，边扭头和气说道。
“大娘，我家五个孩子两个老人，父母都卧病在床，孩子他妈该嫁了，一家八口就靠这辆车养家糊口，要是没了它，一家人都吃不饱。”
摩托车司机一把鼻涕一把泪捏拿在手里，五六十岁的人哭得像个小孩，“大娘，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实在赔不起。”
“一码归一码，你撞到人了，否管撞到谁，都是你不对。”梁老太慢慢捋起袖子，俯下身洗了把手，“你撞到人还想逃，这就太昧良心了。”
“大娘，这事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怎样倒无所谓，我怕牵累家人。您人善面慈，就饶了我这回吧。”
“这样吧，你留个姓名，在哪条村哪户人家，我孙子要是没什么大碍，这事就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行行，我叫李三贵，住在李家村，我爸叫李大壮。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
乡亲们就纳闷了，梁老太的心也太大了吧！
这怎么行，撞人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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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命如草菅[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