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十月份的天,本应是天干物燥,偶有秋雨,也是细细绵绵,但突然鸣雷闪电,下起了瓢盆大雨。
在场的人视为不祥,也都丧失了最后一点耐心,部分人当场东逃西窜。
吴才德把烂摊子丢给吴小燕和吴?D处理,自己和两个儿子忙着收帛金。
随着做法事的和尚诵完最后一首佛经——《往生咒回向》:
愿以此功德回向给(名字)的历代宗亲,六亲眷属,历劫、冤、亲、债、主,错杀,误杀,故杀的一切生灵,人,非人等,愿你们早日离苦得乐,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世界。往夕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
念诵完,道长匆匆毕礼,亲友速速离场。
面对胡美兰的责骂、吴文财的调谑,吴文宝憋了一肚子闷气,不辞而别就回了自己在县城的新房子,房子是吴才德用胡美丽生前的救命钱凑的首付。
吴文财和吴文宝在胡美丽的丧礼笑剧让大家如浴寒风,见者胆颤心惊,听者不寒而栗。
很快酝酿成了一桩远近闻名的大丑事,随着西北风一吹,成了当地过年的热点“茶话”。
……
当天下午,吴才德和吴文财说是怕鬼,在天黑前开车赶回了职工宿舍。
他们把家里大大小小的门窗都贴满了驱鬼符,还分别随身带着护身符。
吴才德和吴文财两父子坐在办公桌旁,兴高采烈地数着一摞钞票。
吴文财打开胡美兰的帛金,足足有二十张百元钞,两眼突然发光。
“你怎么和美兰姨顶嘴?我们以后还要靠她帮济家里。”
“说都说了,又怎样。礼金有总共多少?”
“我数了数,有一万七千四百多。”
“给我,必花怀第三胎,急需钱用。”
“没经济能力就别生那么多啊。”
“还不是为了你多抱孙子吗。”
吴才德瞟了吴文财一眼,赶紧缩手把钱捂在胸前。
心里怔怔道:
这么大个人了还啃老,也不怕人笑话。
这些钱都是亲戚送的,他妈拿命换的。
老子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啃得还不过瘾。
……
见吴才德呆愣住顿了许久,吴文财突然狂气大发:
“你是想留着给吴文宝吗?”
吴文财直愣愣地盯着吴才德手里的钱,眼都不眨一下。
“孽子,说什么啊你,无中生有!”
“做了还不让说啊,妈都告诉过我。”
“你妈嘴欠,该死!钱不都花你们母子身上了么。”
“鬼的!是都花在文宝身上了,读美院花了二三十万。”
“你现在是和他计较是吧,看来你妈把你宠坏脑子了!”
“他就有出息?当个老师还要花钱托关系!”
“你两次创业花的不是家里的钱?每次都败光光!”
“那也没文宝花的多,还不是个智障本科生!”
吴文财向前迈一大步,将吴才德逼退到墙角。
还不是跟你学的,你年轻的时候不也经常坑奶奶和伯父的钱么?
吴才德对这个儿子虽然也有些后知后觉,但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质疑他的才华与品德,尤其是对这个家庭的掌控。
他觉得自己是完美的神,自己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完好无缺的。
他读大学我起码有面子,不像你个败家子,一事无成!
……
“拿去吧,使劲挥霍,好吃懒做的东西!”
吴才德把手里的钞票抛过去,几十张纸币在空中飞舞,有点像撒冥币。
忽起一阵狂风,钱币被刮到主屋的各个角落,有的还飞到阁楼上……
吴文财赶紧用手接着半空中的钱,等余下的落地,又蹲在地上一张张地捡了起来。
手脚忙得七上八下,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的:
吴才德就不是个东西,这个老不死的!
他死后还需要自己这个长子摔瓦盆呢!
不给自己用给谁用?
吴文宝有房有车,还是吃国家粮的,必须不差钱。
吴?D毕业了,以后吴才德有大把大把的搜刮机会。
吴文财钱一拿到手,拍拍屁股就走人。
吴才德独自在空旷的房子,彻夜难眠。
他影影约约看到一个影子,像是亡父:
那人手足以戴刑具,颈上并系有长链,仍着其白日所着之玄衣,披发,在殿中徘徊。因有脚镣,行步甚有限制,时而伫立睥睨,目中含有怒火。手有举动时,必两手同时举出。如无举动时,则拳曲于胸前。(引自:郭沫若《雷电颂》)
……
一宿未眠,在床上辗转到次日凌晨。
吴才德一大早就去大儿子家看孙子。
就算吴文财再凶,骂得更绝,吴才德也不会因此怀恨在心,最多是责备几句,然后不过几日便了事。
吴文财是长子,又生有长孙,就是有错也要护短,最怕别人笑话自己的教养。
他更不想百岁以后,自己的葬礼也像胡美丽那么凄沧、悲哀。
为了自己的老年生活,为了自己的身后事,为了吴家的香火。
就算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贴上老本,也要讨好他们一家。
他站在门口敲了十几下门,大儿媳妇
第三十八章:历史重演[1/2页]